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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猛然發現已經超過三天了,我卻以為時間還沒到。
 
這是一個在當天引起眾多討論的夢之一,是課程裡面的最後第二個被討論的個案,我會先講這個夢是因為我喜歡它明顯的象徵意義,當然還有我自己的詮釋方式。
 
那四天的課程是跨越兩個週休二日的假日,所以在中間的週間日裡面,我的心情非常惡劣,所以第三天的課程,我上的很疲憊,了解,但是非常疲憊,因為沮喪的心情耗去我太多的能量。
 
也許是年紀大了,我現在相信生命是一種能量,每天我們都有一些能量在增加或是消耗,最後一天的這個夢是當天課程的開場,也讓我精神提振了起來。
 
大家提到Dr. Kirsch都會讚嘆一聲,不僅是因為他自己是個卓越的榮格分析師,更因為他的父母都是榮格的第一代學生,他們全家都是榮格分析師,而且Dr. Kirsch本人更接受過榮格老先生的精神分析,這是大家最羨慕的地方。
 
那四天的課程裏面,Dr. Kirsch提到在夢工作(Dream Work)裡面,有兩種夢具有指標意義,「初始夢」以及「大夢」。
 
所謂初始夢是指個案預約了心理治療之後做的第一個夢,有時候是接受治療之後做的第一個夢,或是預約之後卻尚未開始治療,甚至尚未見面之前就做的夢,都可以稱為初始夢。
 
初始夢具有重要的指標意義,能夠提供一些預後的訊息,也能夠讓人了解作夢者的一些心理狀態。
 
而「大夢」則是指在進行治療一段時間之後,個案所做的某個夢,而那個夢會很清楚地讓治療師或解夢者看見個案即將來臨的重大突破的潛力,而作夢者往往並不一定會知道。
 
可是當治療師或解夢者聽見作夢者講出「大夢」時,通常都會心裡一陣狂喜,畢竟個案來是希望自己可以有所改變,所以聽見「大夢」出現時,心裡的喜悅也是可以理解的,也象徵了治療的方向可能是正確的。
 
這個女同志的夢其實就是一個「大夢」,所以那天我的精神一下子就好了起來,因為聽見一個好夢。
 
佛洛伊德解夢喜歡用「自由聯想」,就是會希望個案針對夢裡的象徵物提出聯想;榮格則講究「循環式聯想」,他不做單一物品的聯想,他建議將整個夢境的環節視成一個故事來聯想,套入個案的背景,試圖從其中的聯結來詮釋夢的意義。
 
我很喜歡榮格學派的想法,我嘗試的也都是這樣的方向。
 
在許多學員發表完意見之後,我在第一堂下課前舉手想要說說自己的看法:
 
首先夢裡面看見「尼姑」是個重要的象徵意義,表示她理解到自己是獨立於世外的角色,尼姑是出世的狀態,代表了這位女同志自己被社會孤立的狀態。
 
她知道自己是女同志,可是因為社會禮教的束縛,台灣對於同志的接受度普遍仍然很低,所以她仍然勉強自己結婚甚至與異性有了女兒,但是她在夢中看見尼姑,表示她自己內心底層已經理解到她必須面對自己被孤立的事實。
 
接下來看見十個人偶,分別按序排列是由成人到胚胎,她走過去也按序一個一個往自己身上套,套到最後一個胚胎之後,夢就結束了。我們在剛出生的時候,是什麼也不懂的,是教育跟環境讓我們有了束縛,漸漸地喪失最單純的本質,所以她從成人退化到胚胎,看起來像是退化,事實上是漸次地找回她最單純的本質—她是個女同志。
 
所以她說夢醒來之後,覺得心情很好,因此,不管她當下了不了解自己潛意識已經轉化到另一個層面,但是我們知道她心裡的變化是知道也決定面對自己的本質,於是她離婚了,雖然這是在結束治療之後兩年內發生的事情。但是誠如剛才我說的,大夢可以讓我們看見作夢者即將發生重大改變的潛力。
 
接下來是第二個問題,一般而言,想要找回本質,卸下禮教束縛應該是用脫去的方式,她卻是將人偶像往自己身上套,所以,這象徵了她面對社會跟自己的模式,她習慣把事情、把責任加諸在自己身上,即便應該是用脫去束縛找回本質的方法,她也是用套在自己身上的方式來處理,所以這表現了她面對事情跟社會的模式。
 
因此兩年後她回來重新再看醫師,她告訴醫師她已經離婚,做回自己的女同志,但她憂鬱還是很嚴重,因為她只解決了一項問題,而她面對社會跟一切事物的模式並沒有改變,所以她才會還是陷在財務困境裡面。而這個結果,我們在她兩年前的夢境裏面就已經得見。
 
Dr. Kirsch聽完之後說他不知道還能補充我什麼,以及如何再多回答我這個問題,當然我不是發問,我只是講講我的看法,然後就下課了。
 
下課之後,我拿Dr. Kirsch的書去給他簽名,他看看我,問我,「妳是剛才坐在最後面、最後發言的那位吧?」
 
我點點頭,有點尷尬。
 
他問我,「妳的詮釋非常有趣,讓我印象很深刻,妳是治療師嗎?」
 
我搖搖頭,「我不是治療師,我是作家。」
 
一般而言,外國人比起台灣同胞來說,相對上更尊重我這個行業,他張大眼睛,「妳寫哪一類的書?」
 
我說,「心理小說。」
 
他對我笑的更燦爛,「出版了嗎?」
 
我點點頭,「今年八月。」
 
他看著我好一會兒說,「妳不是治療師,那麼,我猜,妳應該有朋友是女同志吧?」
 
我笑著點頭,「是啊,我還被女同志追求過。」
 
他問我,「妳怎麼回應?」
 
我說,「我想我還是比較喜歡男人吧!」
 
他聽了就哈哈大笑。
 
等他簽完名我就拿書走回我最龜毛的角落位置,因為我用手提電腦需要插頭,所以是坐在最後面的旁邊。我回去座位之後繼續打我的筆記跟日記,接著,我看見Dr. Kirsch的妻子 Jean,她也是榮格分析師,她繞過整個會場,那是師大的階梯狀演講廳,走到我前面跟我說,「我很感謝妳分享妳的詮釋,因為那正是女同志的心態,而且妳是本地人,妳用妳的說法可以比我們更容易讓大家理解這個夢的意義。」
 
後面這段我書寫不是為了炫耀,但我不能否認兩位Dr. Kirsch的話,的確讓我對自己想要在心理治療跟夢的詮釋這條路上前進有了更多的動力,他們無意間的鼓勵讓我覺得自己是有一點潛能可以繼續往這條路上發揮的,也許要花很久的時間,但是我希望自己可以幫助到需要幫助的人。
 
這是一個很棒的夢,如果大家有什麼想要的討論的,還可以繼續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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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又熙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5)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