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芃去畫圖,經過星巴克進去買杯咖啡,站在人群中等待的時候,總覺得自己好像是跟這個世界很疏離的,櫃檯問我有打算今天就要跑完幾間門市蓋章換取隨行卡嗎?她指的是星巴克最近的活動--「我的角落」,要收集十家不同門市的印章才可以兌換一張限量版隨行卡(內含一點紅利),我搖搖頭,我只蓋了四家,還有二十天的期限,她這樣問的意思是因為限量一萬張好像已經快要發完了。
 
我自己有隨行卡,還是最早期的蝴蝶版,門市看見我的隨行杯跟隨行卡都知道我是星巴克元老級顧客,其實我並不缺新的隨行卡,也不貪那一點紅利,誠如我姊這次在高雄跟我說的,我一天到晚喝咖啡,怎麼會還沒有收集完十個印章?
 
我每天喝咖啡,但並不是每天喝星巴克,常常都只是在家裡喝即溶咖啡,偶有外出經過星巴克才會進去買一杯。參加這個活動,好像只是象徵著我還有能力跟情緒參與集點遊戲,所以到時候能夠換到限量隨行卡還是一杯焦糖瑪奇朵,對我來說好像就不是那麼要緊了。
 
這些日子對我來說,事情的結果好像不再那麼重要,重要的變成是找到去做的動力。
 
三月六日在雄中家長讀書會的演講當是算成功的,小小的演講教室坐滿,還有人坐在門口進來的位子上,我不確定那是本來就有的座位還是加的椅子,總是,就看見滿滿的人,重點是都是雄中家長,不是年輕學子。這是全新的演講內容,從心理學到哲學,從文學到解夢,從虛構到事實,從FRANKL到米蘭昆德拉,當然也從月蝕到五芒星。很捧場的是,超時的演講從預定的兩小時變成兩小時四十分,只有到最後已經超過十二點,有些家長聽說得要去接送其他孩子所以先離席,幾乎還是有三分之二的人聽到最後。
 
原本時間到的時候,我已經打算要停止,因為最後只是解夢的遊戲,但是有家長說想要聽,因此也就繼續往下講,既然要往下講,我也努力維持演講品質,希望引導家長對夢的理解有回應,家長也的確配合互動,所以我嚴重超時。
 
結束之後,許多家長拿書要我簽名,紛紛給我加油打氣,表示這是非常精采而充實的演講,她們有很多收穫。在演講過程中,我也的確看見我介紹的書,我提示的一些心理學、哲學、夢的重點大家都埋頭苦抄,我講的笑話,家長也會大笑,我講的一些哀傷,我聽到有人嘆息,中場休息,有一位家長提早拿書來簽,她坐在第一排,就在我正前方,她說她是英文老師也負責輔導室,所以當她聽到我講失學的遺憾時,她覺得好感動又很難過,她也問我,施先生對我們所做的事情,我會讓女兒知道嗎?我如何處理這些棘手的問題?我告訴她,我寫日記,如果以後女兒長大想要了解這些恩怨情仇,我會把日記交給她,由她自己來決定自己的想法。她告訴我,她的父親從小逼她寫日記,我告訴她,寫日記是一個很好的習慣,可以幫助自己釐清思緒,也可以給未來的自己很多的交代。
 
會後,有一位家長拿書給我簽,但是因為還有一些家長等待簽名,這位家長後來再度來到講台邊,靜靜地站在旁邊候著。在我收拾完電腦時,她終於趨前來跟我講話,原來她長期被一個夢所困擾,我們聊了一會兒,我盡我的能力協助她理解她的夢,並且討論有沒有可能處理這個夢本質上的現實問題。
 
恩師淑瑮老師並沒有來參加這場分享,她下課之後約我跟MAY一起吃午飯,她說聽到一些家長說要趕快跟施老師拿名片,她說一定是很精采很成功的演講吧?她笑著說我現在都被稱為老師了,我連忙揮手說別笑我了。
 
對於「施老師」這個稱號,我還是不太適應。
 
對於去雄中家長讀書會演講,重要的不是車馬費(因為扣除掉來回車資已經所剩無幾)或是宣傳意義(雖然家長也因為我要去演講都跑去買書),我自己心裡知道重要的是願意這樣去做的「動力」,證明我還願意繼續呼吸,繼續面對人群,不管這樣面對群眾展現另一面的自己,事後我是如何的精疲力盡,但終究我還願意去做。
 
三月六日晚上,結束一天緊密的行程,我搭上高鐵自由座返回台北的路上,可預期的負向情緒時刻不差地翩然來至,我可以想起幾位家長眼中真誠的神情與閃亮的臉龐,我可以記起她們真把我當成老師一樣努力抄下我的介紹的書跟重點資料或是我要他們回家之後上網查詢的內容,我還可以聽見她們用力地告訴我這是一場很精采的演講。
 
但是我的心裡卻悄悄地產生懷疑,真的嗎?有很精采嗎?真的是一場好的演講嗎?我可以偷偷地高興一下嗎?
 
為什麼,我的人生總是不能開心?不能快樂?好像只要有一點喜悅的事情發生,我就會對自己強烈充滿自疑?
 
就像我在演講過程中,我提出一些詢問,但是我告訴他們,不用回答我,因為答案應該都在你我心中了。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施又熙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7)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