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哆啦A夢的時光機,我想,我會毫不猶豫地坐上去,改變這一切。

 

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大的渴望,想要改變一件已發生的事情,即便,在被整個社會背棄的童年時光,或是有個江洋大盜的父親,離婚的時候,甚至,跟父親決裂,罹患憂鬱症展開長達六年的治療,或是2009年蒙受不白之冤入監服刑,也幾無出現過這種念頭。

 

十月中的一個星期,芃芃跟我說了兩次右手右腳會麻,我以為可能是循環不好,因為芃芃很瘦。但是就在那個星期的某日中午我們正在吃飯,芃芃的右手還拿著筷子,卻突然告訴我她手麻,我警覺到這不是循環問題,於是,我們徵詢了婦產科醫師朋友的意見,先去神經內科。

 

由於芃芃出生滿月之後的心導管手術是在台大做的,這十多年來也都在台大兒醫追蹤,自然,我們也去了台大兒醫的神經內科,我並不知道應該找誰,上網掛號,隨意就掛到范碧娟醫師。

 

10月21日掛號看診的那週,芃芃的手麻現象神秘地銷聲匿跡,但是范醫師仍然安排了睡眠腦波、誘發電位以及NCV神經學與針極肌電圖檢查。10月26日,芃芃請假一整天在兒醫做檢查,包括凌晨三點就起床不能睡,早上九點到兒醫報到做睡眠腦波,以及經歷難以計算的被電擊,有一項檢查,其實,被電的很不舒服。

但是芃芃很勇敢地完成這些檢查,只是,凌晨三點就起床,讓我們非常非常疲憊。

 

11月6日回診日,沒有想太多的就回去看報告,范醫師逐項看報告,確認神經傳導沒問題、脊椎沒問題,正當準備鬆口氣,卻發現腦波有異常放電,范醫師說這是癲癇性,我停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問她,「您是說,她有癲癇症嗎?」

 

醫師的點頭確認,我跟芃芃面面相覷,坦白說,我的腦海短暫地一片空白,心,很糾結。

 

醫師向芃芃解釋,她的放電位置在顳葉,所以不會全身僵直或口吐白沫,但,這對我們來說,並沒有多大的幫助,我滿腦子只想到顳葉裡面有海馬迴,顳葉跟海馬迴會影響記憶、行為跟意識。

 

我的腦海裡面,還想到,梵谷。

 

范醫師的門診在週五,她安排了隔週一的MRI來確認病因,或是有沒有病變因素。

 

第一次回診的這週,芃芃的手麻也不曾再出現。但是范醫師交待要注意麻木、失神、無意識地自言自語,一旦發生就要開始進行藥物的療程,而癲癇的常規療程要持續不間斷地服藥兩年。

 

牽著芃芃的手,我們都假裝堅強地安慰彼此,那天的午餐,我吃的很少,芃芃問我,我說我需要減肥。帥哥醫師曾經對我說過,孩子的心情來自於我們的反應,對於不確定的一切,好像沒有必要讓孩子太過擔心,而事實上,對芃芃而言,「癲癇」兩個字實已產生重大打擊。

 

午飯過後,送她回學校,跟她揮手道別之後,開著車,我忍不住地掉淚,不捨,孩子要受的苦,覺得,自己沒有盡好母親的責任。

 

輔大臨床心理學分班那段時間裡面,有一學期都在讀大腦,也只有一學期,最可怕的莫過於陷在如此似懂非懂的恐懼之中。

 

而我們,也就只能等著三天後的MRI,以及一週後的報告。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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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又熙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