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寫到讀心人的題材是在我高三的時候,內容架構當然沒有本書這麼豐富而深入,但是探討人性的目標是一致的,當年僅用了一萬多字來表達讀心人內心的無奈以及被窺探者的情緒糾葛,也得到鄉土文學評論作家彭瑞金老師的鼓勵,希望我不要放棄寫作這條路,更希望我可以再深入一點寫這個題材,但是天生反骨的我沒有照做,這個題材一放就是19年,2005年出版「月蝕」之後,我把這個一直在心裡惦念著的題材重拾起來。
 
2005年底,我把原本經營的公關公司結束營業,也生了一場病,即便已經是2007年的夏天,仍然處於調養與適應的狀態下,所以本書幾乎是在完全閉關的情況下完成,這一整年恰恰給我一個自我審視的內省機會。
 
從公關人回歸到文字工作者是截然不同的生活,在這十八個月當中心理的激盪巧遇政壇的動盪,紅衫軍的活動,讓我一直迴避的政治議題不容拒絕地來到自身與女兒的生活,就差那麼一點點,我的一隻小腳趾不小心踩在政治線上差點也被歸類為政治人,慶幸的是隨著紅衫軍的不了了之,我的身份也可以單純地保留在文字工作者身上。
 
但是無可否認的,2006年年底那一段政治風暴,也讓我備嚐人情冷暖,對於人性也有進一層的了然。人活在這個世界上總有自己獨一無二的使命,或許是對一個人,或許是對一件事情,在追尋自我生命意義的過程中,這許多的打擊與挫敗讓我瞿然了解到是生命在追問我,而不是我去問生命的意義。
 
今年三月底某個看起來清爽的春天早晨,送完女兒上學,我站在住家陽台用我第二喜歡的馬克杯喝著即溶咖啡,因為我最喜歡的馬克杯在兩年前不小心敲斷了握把,那是一個日本Noritake的精緻馬克杯,上面繪有藍色的鯨魚,我很喜歡,非常喜歡,但是它破了,很多事情就是這樣,妳喜歡,卻不見得可以一直擁有。
 
有時候生命要我們放手,我們就只能放手。
 
如果只是一個馬克杯,當然無法引起我如此這般的感慨。
 
我想是人生,是生命,是許多我們自以為可以選擇事實上卻無能選擇的事吧?
 
我站在六樓的陽台,樓下是市場,這裡不是早市,總要過了九點以後才開始有比較多的人潮。市場,總是充滿了生命力,然而每次我都深切地感覺到一種冷漠,或者說是一種冰冷的孤獨感。
 
而那天我端著馬克杯站在陽台時想到的是一大早也許不該思考的過於嚴肅的問題—我的人生、我的選擇。
 
如果進入Google搜尋引擎打入「碎形」或是「Fractal」,會發現有很多的資料,碎形是一種對稱性幾何,具有自相似性,不是上下左右的那種對稱,而是大尺度與小尺度的對稱性,聽起來有點模糊,對嗎?我想很多人都看過日本出名的浮世繪—「神奈川的衝浪裡」,裡面的每一個小浪花放大了來看就是整幅畫的結構。
 
不那麼學理,也許換個角度來說,每一個piece裡的我,成就了完整的我,而這每一個piece裡的我,又包含了無數的抉擇,每一個選擇都是我,組合起來就是現在的我,我從小所吃的苦,我現在所忍受的一切,我希望可以接受的命運都是每一個片段並且是經過選擇的我,那麼誰來決定我所有的選擇呢?
 
是我自己嗎?
 
也許不是。
 
那幅衝浪裡,天上的雲,樹木上的分枝其實都不是他們自己決定的,我們也都妄想著我們可以決定自己所有的事情,但其實,我們的選擇都是不得不的選擇,是早就註定的,是遠久以前就存在我們的基因裡面,因為時機的到來,環境的因素而讓我們做出了我們之所以成為我們的決定。
 
我們的每一個選擇都不是自己的選擇,卻又不得不如此選擇,很弔詭,不是嗎?這本書裡面描述的也是這樣的概念,我留下一個如此的結局,寧可讓更多不同個性的人有不同的組合與期待。
 
感謝圓神出版社願意與我合作出版本書,感謝自「月蝕」之後一直持續鼓勵我繼續創作並為本書出版奔走的林建隆教授,感謝李昂阿姨多年來的愛護,並願為本書執筆作序,感謝文榮光院長的過譽,讓我受寵若驚;感謝我的母親陳麗珠女士,還有這十八個月來願意撥冗與我討論人性的大忙人周勵志主任醫師,我的好友林玉萍小姐以及我的生命勇氣—王芃。
 
施珮君
2007.5.24台北東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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