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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藍色的單人病房裏面,沉溺著難耐的寂靜。
 
窗畔下雕像獨坐的劉敬仁對應著床上蒼白似雪的林蘭,她從早上的腦部手術到現在都尚未醒來,劉敬仁注視著仍在沉睡中的未婚妻,忍不住走上前去撫摸她腫脹的臉龐,腦海裡面無法抹去的是檢驗室裡面破爛衣服的象徵意義。
 
他緊緊握住未婚妻的手,不知道自己到底可以承受多少,相對的,身為被害者的蘭蘭又要怎麼面對這一切呢?劉敬仁仰頭眨眨眼睛,不願意自己脆弱的眼淚又這樣湧出眼眶,他一定要堅強地挺住啊!
 
手裡另一隻冰冷的手動了動,劉敬仁低下身子靠近正微微張開眼睛的林蘭,「蘭蘭,妳醒了?」
 
劉敬仁立刻感受到手裡那隻冰冷的手想要掙脫他的掌握,「是我啊,敬仁,我在這裡,妳不要擔心,我會保護妳的!」
 
林蘭搖著頭,出血的眼睛裡面滿是驚慌。
 
「不要緊張,不要緊張,妳的腦部剛開完刀,不要這麼用力的動。」劉敬仁緊握著她的手安慰著她,可是卻讓她頭部搖動得越來越劇烈。
 
「蘭蘭。」劉敬仁慌了手腳不知該怎麼安撫她,只是更加緊緊地握著她的手。
 
林蘭掙扎著終於尖叫出來,「不要碰我!不要碰我!求求你,放過我吧!」
 
林蘭一聲比一聲淒厲的尖叫聲引來了護理站的注意,病房的門倏地大開,身著白袍的醫護人員跑了進來,「你先到外面等!」王醫師推開劉敬仁交代著。
 
劉敬仁像是受傷的兔子一樣退到門口,看著醫護人員正在安撫林蘭,隨著慢慢闔上的房門,他覺得自己也像是被心愛的未婚妻永遠地隔離了,他順著白色的牆壁滑到地面上,摀著自己的臉再也控制不住淚水,他們就要結婚了,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
 
半晌之後,王醫師來到他身邊,彎下身子拍拍他頹唐的肩膀。
 
劉敬仁抹抹臉站起身子來,他不知道自己這樣脆弱要怎麼幫助受到更大傷害的林蘭。
 
「劉先生,我幫林小姐檢查過了,一切都還好。」他頓了頓看看滿臉鬍渣的劉敬仁,「我昨天有跟你說過,林小姐受到太大的刺激,所以目前對男性都會產生極度的焦慮與恐懼,她對你產生的反應並不是針對你個人的,你不用放在心上,但是我再次建議你,最好找個女性朋友來陪伴她會比較好一點,短時間內,她不適宜再受到更多的刺激。」
 
「但是我非常想要陪伴她,她…..受苦的時候….」這句話讓劉敬仁幾近哽咽,「我沒能保護她,我現在只能多陪陪她。」
 
「我知道,我只是建議你多找一位女性朋友來陪伴她可能更好。」王醫師再次停頓一下,「她目前看見你可能都會非常驚慌。」
 
劉敬仁原本英挺的肩膀更加頹虛,眼神空洞地點點頭,「我有打電話告訴林蘭的好友了,也許晚點就會來了。」
 
王醫師點點頭,「我晚一點再來看她。」說罷便轉身領著護士離開。
 
劉敬仁再次滑坐到地板上,從未感覺到自己是這樣沒用,堂堂國立大學的畢業生,沒有遵循正統管道進入經濟競爭的社會而加入了勞心勞力的執法單位,可是他一直甘之如飴,如今,他想著自己的身份,看見躺在床上的未婚妻,自己非但什麼都不能做,甚至還會造成她受傷心靈更大的驚慌,他到底該怎麼辦?他把臉深深地埋進手心裡面,心緒慌亂交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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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又熙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