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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到希望的新鮮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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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午跟一個男性朋友在MSN上面聊天,
他說他還是想找個女友,
因為還是喜歡抱著女人睡覺比較舒服,
我說我睡慣單人床了。
 
後來下線之後我在想這件事情,
望著正對我的書桌的單人床,
計算著我睡單人床多少年了?
竟然是屬於有點遺忘的記憶。
 
也許是睡慣了單人床,
很不習慣床的另一邊有人,
似乎稍微一點動靜就會吵醒彼此,
那種壓力會讓我原本就很差的睡眠品質更糟。
 
但是若問我會不會想念被人擁抱著入睡的感覺,
我想答案應該是會吧;
然而如果問我會不會想要再找人來被擁抱著入睡,
我想答案應該是不太會吧。
 
單人床有個好處,
妳很清楚床的尺寸,
正好夠左右各翻個身,
再多一點僭越可能就會摔到床下,
其實,
也像我們的人際關係,
分寸,
一直都在那裡,
一個不留神就會掉到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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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底某一次跟帥哥醫師的談話,
我說從小到大名正言順對我而言是非常重要的,
帥哥醫師問我會不會變成過度重視呢?
我說是啊,
因為從小我就不能寫父親的名字,
就像個私生子一樣,
也許還比私生子更加嚴重一些。
帥哥醫師說,
單憑這一點我就比其他人更有權利得憂鬱症,
因為國外現在的精神醫學研究正漸漸地重視這塊領域,
新的研究認為分離比死亡更容易導致憂鬱症。
 
帥哥醫師說死了就沒有了    就不得不放棄,
我說是啊    分離卻是週而復始的折磨。
 
小萍下午問我,
是誰對誰的折磨?
 
我想,
是每個我對每個自我的折磨,
是無對有的折磨,
是遺憾對羨慕的折磨,
分離,是週而復始的折磨。
 
 
今天看一套港劇,
劇中說 要珍惜眼前人,
我心裡卻禁不住要想,
誰會是或可以是我的眼前人?
 
珍惜眼前人,
是多麼不容易的一件事情,
可以明白這個道理並且做到的,
又是多麼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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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與最後的期待--自由時報 20061009 A3版

最初與最後的期待

這是一次艱困的書寫,或許是我自十五歲開始創作以來最難下筆的一段文字,因為在一片紅潮與遍地開花鋪天蓋地的聲浪中,我猶疑著要如何才能讓父親了解我最初也是最後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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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好過爛關係

 

 還記得做下決定,跟前夫提出離婚要求的那晚,是我女兒剛過週歲生日不久。

 最近也有朋友在婚姻上遭遇到難關,把自己折騰的幾乎要得了恐慌症,她告訴我,她的母親說應該要為孩子忍耐,至少等到孩子大一點再說。

 是啊,總是應該要為某個人或某件事情忍耐,過一段時間再說,結果仍然避免不了分離的命運,不管是現實生活中的分離,還是精神上的離異,而究竟哪種比較可怕?

 在我們總是說著要為孩子忍耐的過程中,到底是我們自己缺乏解決的勇氣?還是我們慣性地把責任推給無辜的孩子?

 到底哪一種才是對小孩最好的?

 那天我告訴我的女友,我永遠都會支持她的決定,但最重要的是她必須要支持自己的決定!因為想要恢復單身的這條路是一條漫漫長路,不是每個人都有那麼好的運氣可以好聚好散。如我,歷經分居六年,最後仍然得要藉靠法律訴訟芳才得以解脫,而這條漫漫長路裡面,唯一支撐我的,並不是我的家人,而是我自己堅定的信念。

 在東方的社會裡,女性總是被迫背負起貞節牌坊,當妳開口說要離婚時,通常是得不到任何人的支持,尤其是來自家人的支持,大家總是會把貞節牌坊堆到妳身上,要妳為孩子想想,咬咬牙再忍一忍等等。

 於是,在離婚這條路上,第一個困難就是妳不知道要怎麼開口說要離婚,好不容易說出口了,妳所緊接著遇到的第二個困難,就是必須要獨自面對這個決定。

 於我,我之所以可以堅定地走上這條路,是因為我確信單親對我的寶貝女兒而言,遠好過表面上完整的雙親家庭,為什麼呢?因為我相信沒關係好過維持一段爛關係。

 其實,孩子的敏感度是很驚人的,在假裝維持的和平下,孩子對於兩人冰點般的關係早就了然於胸,兩人以孩子做理由而勉強維持的關係,其實對孩子造成更大的傷害,往往讓孩子誤以為自己才是家中關係不和諧的來源。

 妳有沒有想過這種可能性?

 也許是妳自己不敢面對自己內心的聲音,因而順從旁人的言語,把繼續委屈求全的原因推給了孩子?

 對我而言,想要離婚的念頭從未改變,儘管沒有家人的力挺,但是我知道這樣對孩子更好,於是我可以咬牙走過六年,六年,對於女性來說是珍貴的歲月,終於,在即將邁入不惑之前,我與女兒成為快樂的單親家庭。也許我們還有很多艱辛的路要走,但起碼我們現在是獨立自主的一對母女。

 孩子,往往比我們想像中的還要懂事,也更脆弱,在我們把自己無法做決定的事情,當成理由加諸在他們身上的時候,這是多麼不公平的一件事情啊?

 我想,沒關係絕對好過爛關係!

 2006.1.16蘋果日報人間事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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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向單親家庭其實是需要很大勇氣的,讓我們裹足不前的,往往不是自我審視的難度,而是必須獨力面對外人質疑的眼光,以及自己難以辯解或是懶得辯解的處境。

 因為中國人,總是說勸和不勸離。所以當妳決定了要離婚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自己可能是眾矢之的,如果妳為了自己的幸福堅持下去,更可能的下場是猶如麥田裡的稻草人一般,毫無反抗能力地站在那裡承受一切利箭般的指責。

 但妳的人生還是要走下去吧?

 因為自己的人生只有自己可以掌握吧?不會是在任何人的手中,既然是這樣,為何又要因為任何人的言論而被影響呢?

 從決定要離婚那一刻起,這條路面臨到的第一個難關就是要如何開口告訴對方,自己再也無法忍受眼前的生活?如果不能逃開喘口氣,可能就再也無法生存?

 經過許多的等待與掙扎,終於等到了開口的時機,當然,劇烈的風波也是可以預見的。誠如男人對女人開口要求離婚,作妻子的往往猶如五雷轟頂,相對的,如果是由女方開口,結果也是一樣的,往往男性更無法接受這種打擊,經常要鬧得玉石俱焚一般的下場。

 所以到底是女性比較看不開,還是男性呢?

 幾年前,欣聞立法院要通過分居條款,結果,又因為有立委提出意見而一直延宕至今,當年的理由是如果因為戶籍不設在一起,經過一定的時間就可以視同離婚成立,這樣的法律如果通過的話,那麼將會有很多台商順理成章地跟台灣的髮妻離婚而在內地包二奶。

 不禁要問,這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思考模式呢?

 是不是這條法令不通過,會偷吃的男人就變成不會偷吃了呢?如果不是的話,那麼意義到底何在呢?為了一紙法律上面的名義,事實上也不見得真的能夠保障被欺負的那方,那麼大家堅持的到底所謂何來?

 或者我們應該要問,如果枕邊人的身心都不在妳身邊了,到底留著對方的軀體有什麼意義呢?

 當然,有時候是因為一方還未死心,所以心有未甘而捨不得放手,但是這樣的拖延到底有何意義呢?有時候雙方的相處模式其實已經成為一灘死水,甚而比一灘死水更加嚴重,視而不見或一方獨力承受生活壓力又該是多麼椎心刺骨的傷痛呢?

 我們的法律到底是保護了我們?還是讓我們陷於更痛苦的深淵?

 為什麼不能給勇敢追求幸福的人更多的掌聲跟鼓勵呢?!

 

2006.1.18 蘋果日報論壇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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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茱莉亞終於又回到文明世界,大家立刻又喜孜孜地即時通起來,其實說起來昨天中午還一起在敦南星巴克三明治午餐,昨夜裡也在線上聊了一會兒,今天過午之後終於看到她的名字又彈出即時通清單,我們那股熱勁不了解的人約莫會以為我們是情侶。

        在這個爭取女男平等的文明世界裡,其實男女還是有非常大的不同,像是工作的態度或是對於感情的處理方式,甚至對於所謂的人生或是責任。

        心情不好的時候,男人多半悶著頂多找好友喝喝酒,但還是悶著,因為很難開口傾訴困境,尤其是面對感情的事情,喝完酒之後,心事依然是心事。女人往往會找人講出來,不管是對工作的抱怨或是感情的不順遂,更多的是連感情的幸福也一併希望與好友分享。

        但是不按這種規則行走的女人也多所存在,天性沉默壓抑的,即便是滿腔苦水也無法開口,並不是她不願意,就只是很單純地做不到,因為不知道怎麼告訴別人她痛苦、她難過,好像說了就不夠堅強,或是說了就會讓人家以為她脆弱,我們的朋友蘇非就是這種人。

        蘇非的感情世界一直都不順遂,或許也是受到單親家庭的影響,我們總是對愛情這樣東西望之卻步,又或者該說是不敢讓自己相信。

        蘇非曾經結過一次婚,幾年後畢竟與丈夫的個性觀念出生背景有太大的落差終於提出分居,蘇非的丈夫硬是拖著許多年之後才經由法院判決離婚,其實現在的離婚條件已經比過去寬鬆很多,過去所謂的「遺棄」遠比不上如今的「個性不合」這般容易成立。

        蘇非終於脫離了婚姻的苦海,可是依然對於愛情充滿無力感,是因為她不幸福的雙親家庭,也是因為她一直苦熬著痛苦婚姻的夢魘,就算有男朋友,個性深沉壓抑的她並不容易成就一段快樂的緣分。

       而快樂,應該是一段幸福感情中不可或缺的元素吧?!

        我們都是從小缺乏父愛的女人,有些人喜歡給我們冠上伊底帕斯情結或是伊拉克特拉情結糾纏不清的心理狀態,但是無可否認的,像是蘇非或是我自己,我們的確都偏愛較我們年長許多的男人,或是真的是補償心理,從小缺乏被照顧的,長大後總希望可以擁有,但世事哪能盡如人意?不論是不是年紀的差距,有時候偏是較我們年長的,行為處事卻幼稚非常的也大有人在。

        有時候看著馬路上十指交握的情人,我在想,到了我這種年齡了,適合我年紀的對象通常不是別人的丈夫就是同志,都是跟我們無緣的人,更糟的是就像茱莉亞說的,除了別人的丈夫跟完美主義的同志之外,經常遇到的都是怪咖,避之猶有不及。

         為什麼男人過了四十之後越陳越香越燙手,女人過了四十之後也是越燙手,卻是屬於燙手山芋的那一種呢? 

        這個世界都不再重視女人的內涵跟品質了嗎?難到真是男女大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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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完壁球坐在樓下的咖啡店喝著LATTE,穿上外套的身體還在流著劇烈運動後的汗水,我的汗腺向來不發達,好像只有網球跟壁球才能讓自己流一些汗,不過這樣也好,憂鬱的氣氛彷彿也可以隨著汗水的蒸發而稍微遠離我的心靈。
 
打開筆記電腦想要繼續我的新書寫作,咖啡店可以上網,拉開MSN的清單,老同學茱莉亞仍然未能上線,她那先進的保守公司最近封殺了員工所有的即時通訊,陷入蠻荒地帶的茱莉亞這些日子過著鬱悶的上班生活,而缺少了她的我也感到百無聊賴,我想,有時候極好的朋友就是如此,就算講不到幾句話,但是看著清單上有她們的名字便足以讓一直孤僻的我感到安心。
 
顯然我只能就著咖啡店的音樂跟我的電腦檔案奮戰,並且等待著芃芃的下課時間。
 
然而鄰座坐著一對男女,今天忘記帶MP3的我無可避免地聽見他們的對白,男人是基督徒,女人告訴他有許多的等待是一種難忍的煎熬,我不愛八卦,但是當沒有MP3傍身加上茱莉亞的缺席,周圍的聲音像是無限地放大了。
 
我一向都沒有宗教信仰,我並不是無神論者,只是當我小時候受盡苦痛的時候,彷彿滿天神佛都沒有跟我在一起,這樣的影響即便到了幾近不惑也讓我難以對宗教產生深切的信仰。然而隨著年紀的漸長以及挫折的累積,不可否認地,我現在會讀讀金剛經,對我而言,金剛經及其他佛教經典或是聖經是一種哲學,對於寫作的我來說,鍾情於人生或是生命的哲學思考是有極大幫助的。
 
我聽到男人說,「上帝的門就在那裡,瑪利亞只要跨過那扇門就可以得到救贖,為什麼妳不走進那扇門呢?」坦白說,雖然唸過基督教書院幾年也修過一點聖經,在打字的此刻我仍然搞不清楚男人這段話引述自新約或舊約何處,我聽到女人說,「但是我覺得很困難,要跨進這扇門是這樣的困難,好像有非常多的磨難在等待著我,就像我剛才說的,有很多種等待是一種很痛苦的煎熬,你明白嗎?」
 
男人熱烈而真誠的語氣鼓舞著對人生充滿疑惑的女人說,「真的,相信我,我帶領小組很久了,有很多教友原本也跟妳一樣,對自己充滿了懷疑,然而上帝引領我們穿過這道門,證實了我們有努力必然就有收穫。」
 
我以為男人是教會裡的長老或是張老師的一員,我忍不住地稍稍轉頭瞥了他們一眼,女人臉上非常憂慮,而男人順著我的轉頭動作對我微笑了一下,我也回以微笑,自在地轉回我的視線放在電腦螢幕上準備繼續打字。
 
男人接著說道,「真的,相信我,我帶領的小組一直都非常成功,這支產品,妳相信我,銷售絕對不是問題的,妳想,只要與人交談成交之後,每一次妳都會有幾萬元的佣金,不用擔心,要相信我們所信仰的。」

        我的手停在鍵盤上方幾公分處,突然忘記我原本正在寫作的小說情節鋪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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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的人常說結婚一定要門當戶對,長輩說的好像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似的,通常只要有戀愛經驗的年輕人大多數都會對這種論調嗤之以鼻,然而隨著年齡漸長似乎也會漸漸地接受這句話。
 
其實這句老話的重點並不在於攀龍附鳳,也不是老鼠生的孩子就一定會打洞,而是溝通。
 
想要維持一段美好的婚姻,我非常相信「溝通」跟彼此「包容」是重要關鍵,但是出身背景落差太大或是彼此學識觀念極大不同,想要維持美好的婚姻真的會有一些難度,當然也不能一概而論的。
 
誠如發生在我身上的例子,我出生在政治家庭,我從出生之後所面對的一切都是非常複雜的人性,於是我天真地以為找個單純的對象會比較好一點,自然我犯了很大的過錯,因為我們完全無法了解彼此的想法,更可怕的是戀愛初期的甜蜜總是可以掩飾這些日後的重大危機。
 
而我的父親施先生,在歷經二十五年的牢獄之災後,再次相見我已經二十幾歲,並沒有所謂的父女感情,父親總是嫌棄我的學歷不夠好,而我當時的丈夫,現在已經是前夫,他的學歷也非常一般,甚至不是大學畢業。
 
日後我了解到父親當年是對這門親事極度不滿意的,嘴上說沒有階級觀念的革命家,其實還是希望我可以嫁給醫師、律師或是企業界人士才能與他的成就相匹配,但是當時他並沒有表態,而我長期因為生長環境與社會壓力所養成的不順從個性也並沒有多加追問,單純地以為如果我可以在威權政府的壓迫下長大成人,沒有道理我不能主宰自己的人生。
 
可是我錯了。
 
出了社會幾年後的我,擔任公關工作,擅長危機處理,可是我婚姻上的第一個危機卻出現在喜筵當天,事出突然也毫無預警,那是我職場上最失敗的一次危機處理,因為當時我是新娘只能乖乖坐著。
 
南部的習俗在結婚當天是男方宴客,來的清一色是男方的親朋好友,第二天俗稱歸寧,女方的親朋好友幾乎都是那天才來參加女方主辦的歸寧喜筵,因此第一天的喜筵重頭戲都是面對男方的家人朋友,而我的父親--當時已經身居民進黨的黨主席及立法委員,對許多人來說或許是個明星級的重要人物,但在婚宴當天對我們兩家人而言,他的角色非常單純—就是新娘的父親,僅此而已。
 
男家的婚宴場地就是一般所謂的黑松大飯店,擺在巷子裡面棚子搭一搭高掛囍字的那種,我不知道父親竟然對此不以為然,當婚宴進行不到一半,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才吃到第三道菜,父親突然對我丈夫說要他相陪去敬酒,我告訴他敬酒是下半場的事情,結果…..
 
結果施主席告訴我,因為他還要去趕場參加老同學嫁女兒的喜筵…..
 
當他逐桌敬完酒並且特意告訴眾人他還要去參加別人嫁女兒的喜筵後,對我露出電視上的招牌笑容揚長而去,獨留下我面對錯愕不已的公婆及二十幾桌的賓客還有鐵青臉色的丈夫。
 
        七、八年後施主席才明講他對親事跟對象都不滿意,也對我這個對他而言不成材的女兒不滿意,不過這都是很久以後我才明白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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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很多年前我從聽不懂的NHK烹飪節目裡面偷師學來的義大利焗茄子,向來挑食的芃芃卻愛死了這道食物,連一些不吃茄子的大小朋友都愛上這道料理,想起芃芃一年級的時候,她的一個好朋友來家裡玩,起先聽見是茄子就愁眉苦臉的,沒想到下次她又要來我家玩之前,竟然還先打電話親自跟我說,問我可不可以再做那道焗茄子。

         我煮東西向來是有點隨性的,或許是小時候有過一段好命的時間,跟著舅舅吃過許多山珍海味,養成了我嘴挑的特質,不過這也讓我相信一個愛吃美食的人必然也應該是個好廚師,焗茄子不像做蛋糕一樣,所有的份量都一定要抓的很精準,我只想列出食材跟我的作法,有興趣的朋友可以一起試試,我覺得尤其是對不愛吃茄子的小朋友或許可以大膽嘗試一下。

材料:
1.日本茄子數顆,就是超市賣的那種又肥又短的日本茄子,不是台灣那種瘦瘦長長的喔。
2.洋蔥一顆。
3.碎牛肉,就是絞過的那種,份量多寡看你自己喜歡,我通常都是買超市裡面已經封好的一盒的份量。
4.磨菇數顆,看你喜歡菇多還是菇少,隨意。
5.義大利番茄醬,煮義大利麵的那種,不是可果美番茄醬,通常這種義大利麵蕃茄醬會有分原味、肉味或是磨菇味道的,我覺得都可以,任君選擇,雖然我都會放新鮮蘑菇,但我通常都還是會選擇有磨菇口味的番茄醬。
6.乳酪絲,超市裡面賣的一整包裡面都是削好的起司絲,有時候會有分黃色或是橘色
或是混合的,我覺得都可以。
7.橄欖油
8.法國麵包或其他喜歡的吐司類,不過我覺得法國麵包或印度烤餅比較好,印度烤餅
也可以自己做。

        接下來就是怎麼做啦,這是我完全目測NHK的製作過程,因為我聽不懂日語,加上我自製過很多次頗獲好評之後累積的經驗,請大家不吝賜教。

準備工作:
1.肥胖日本茄子縱切成片,如果喜歡口感厚實的就切厚一點,但是再怎麼樣都千萬別
切太薄,會吃不出來那種感覺,也容易爛掉。
2.洋蔥切茉。
3.磨菇切薄片。


作法:
1.平底鍋倒入橄欖油或其他液態油加熱,不用太熱。
2.茄子片放進平底鍋裡煎成雙面都成金黃色,茄子很會吸油喔,所以要稍微瀝一下
油,然後放在旁邊等候下面的步驟。
3.另外用一個小鍋子,將蕃茄醬全數倒入,加熱之後將碎牛肉全數倒入攪拌,牛肉看
起來熟了就可以了。
4.拿出大烤盤來,要有厚度的那種,通常可能是透明的或是白陶色的,
   (1).先將番茄牛肉醬鋪一層在烤盤底部
   (2).然後鋪一層煎好的茄子
   (3).然後鋪上生磨菇與生洋蔥
   (4).鋪上一層乳酪絲
   接下來重複一遍:
   (5).在剛才步驟(4)的乳酪絲上鋪上一層番茄牛肉醬
   (6).然後鋪一層煎好的茄子
   (7).然後鋪上生磨菇與生洋蔥
   (8).最後鋪上一層厚厚的乳酪絲
5.烤箱預熱10分鐘
6.用大概180度的溫度烤上15-20分鐘,從烤箱外面觀察表面乳酪已經呈現金黃色甚至有一點點咖啡色就可以出爐囉。

        接下來就是大快朵頤的時候,用刀子切開,通常裡面一定有很多水分的感覺,因為有番茄醬的關係,所以要用刀子切成四方形,再用寬平的大湯匙(或是炒菜勺也可以)放在美麗的大圓盤裡面,每一口都會有乳酪牽絲的快感喔。

        至於法國麵包的用法,因為我都很奢侈地使用很多材料,像是整罐番茄醬啦,整盒碎牛肉啦,所以盤子裡面一定會有一些牛肉醬汁剩下,這時候用法國麵包沾著吃真是非常美味的享受,也不會浪費精心調製出來的肉醬。

        這是我跟芃芃相處的方法,做點她喜歡吃的東西,跟她的朋友一起分享,或是一起做蛋糕餅乾,讓她在童年的記憶中雖然少了父親,卻可以享有不同的美好記憶,也許下次可以說說我最得意的咖啡蛋糕跟南瓜蛋糕或是乳酪蛋糕以及餅乾的作法,我一直都記得當芃芃拿著蛋糕去給小朋友吃,同時告訴他們這是我做的時候,他們羨慕的態度讓芃芃相信單親家庭也可以有讓人羨慕的幸福.....

        這年頭單親家庭越來越多,有些幸福時刻我相信並不會因為少一個人而消失,問題只是我們有多用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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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大利有一種愛神娃娃名為Triangel,相傳在公元前二世紀的古羅馬,有一對情侶,男孩被一個青蛙魔女施以魔法勾引離開了她,她鎮日於窗前傷心落淚,最後感動了天神送來這個Triangel給女孩放在床前,青蛙魔女因此露出原形,男孩又回到女孩的身邊,自此義大利的女孩很喜歡把這個頭上有著三個角並且掛著鈴鐺的小娃娃擺在房間裡面,讓愛神守護著自己。
 
這是一個可愛又溫馨的傳說,彷彿男女之間的愛情可以藉由一個單純的娃娃來維持甜蜜的結局,然而這個故事其實還有前半段,據聞愛神維納斯的兒子邱比手執兩支箭,金箭撮合有緣人,銀箭則專門破壞緣分,邱比特同時也是出了名的調皮,為了預防他搗亂,愛神娃娃的任務就是預防邱比特胡亂使用銀箭。
 
但是愛情真的可以因為一個頭上頂著三角帽子的娃娃就得到幸福嗎?
 
在二十一世紀的社會裡面,我們看見更多只要麵包不要
愛情的選擇,是Triangel沒有發揮效力?還是這個社會太迫人?我們在這個人情冷漠的世代裡面追求的到底是自己想要的還是自己需要的?
 
愛情與麵包的決勝依據是什麼呢?年方二十的俏佳人充滿勇氣地選擇大無畏的愛情,把Triangel擺放在床頭每晚膜拜祈求;而像我們這種幾近不惑的徐娘卻不得不考量現實生活的壓力,任由那可愛的Triangel變成是我們連承認想買都缺乏勇氣的超級玩偶,心中空有渴望的熱情卻故步自封。
 
這個世界何時規定愛情只能屬於年輕的心靈呢?
 
那天我跟好友蘇非在一間位於仁愛路巷弄內的小居酒屋裡面提到她的愛情,我說我也想要一個Triangel,她訝異地看著我,以為我有再婚的勇氣,而她則是對婚姻早就失去信心。
 
「我只是感動於那個傳說,並且羨慕有這麼多人依然堅信自己可以擁有真正的幸福。」我說。
 

「每個人都會有屬於自己的幸福。」蘇非這樣告訴我,她的雙眸之中卻有滄桑歷經的苦澀。
 
「只有妳不會有。」我殘忍地幫她接下去。
 
蘇非端起桌上的小酒杯一口飲盡溫熱的清酒,「我還是比較喜歡冰的清酒。」
 
我問她為甚麼不點冰過的清酒,這是每次我都會問她的問題,而她總是淺笑著回答我,「沒關係,跟妳們喝一樣的就好了。」
 
可是愛情的態度是不能也跟別人一樣的,因為甲乙雙方的差距也許是無法跨越的,而這往往是在戀愛初期所無法發現或以為一切可以因為努力而改變。
 
「越老就越容易早點判斷出同異差距了。」蘇非給我斟了杯半滿的清酒說道。
 
「知道又如何呢?」同行的阿瑟突然插嘴說道,「我們已經老了,已經就要老到幾乎要失去選擇的能力跟優勢了。」
 
我跟蘇非一時接不上口,三個女人默默地喝下各自那杯應該帶著甜味,滑過心頭卻顯苦澀的暖酒。
 
同樣不惑的年紀,男人顯得性感智慧,女人卻被擠壓到被挑選的邊緣,是誰說愛情的選擇權只在成熟男人跟年輕女孩身上呢?
 
我看著網頁上的粉紅色Triangel,我也想要屬於自己的Triangel,或許我不再相信自己也可以擁有感動的愛情,但是我願意相信那個公元前兩世紀的傳說,因為人活著就有希望,誰知道呢?也許,愛情就在下個轉角處等著相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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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是好朋友應該要和平相處喔!!」

經過芃芃的房門口,聽見她苦口婆心對兩隻黃金鼠萊諾跟瓊斯諄諄教誨,我搖頭笑著正要走進我的臥室,心中掩不住一絲得意--『我的女兒真是心地純真善良啊!!』還沒得意完立刻就聽見她呼喊,「媽咪,妳來一下!」講這句話的時候她的語氣還算平和穩定,下一秒就用哭調仔說,「我被瓊斯咬了啦!!」

我趕緊丟下手上的事情走進芃芃的房間,看見她蹲在兩個複雜的黃金鼠籠中間,地上卻有一大灘血,連向來自詡冷靜的我也忍不住一聲慘叫,她那隻瘦小的帶血右手根本就看不到傷口在哪裡,可是指尖滴落的鮮血有如泉湧!

向來只有兩母女相依為命的我們,除了驚慌就只能靠自己立刻採取急救措施—趕快壓緊傷口,同時讓受傷的手高舉過心臟的位置,果不其然,一分鐘之後血止住了,但是手指頭腫得像豬蹄。

鑒於豬蹄上有明顯笨老鼠的六個齒痕,尤其再可愛的黃金鼠還是不變的品種—齧齒科的老鼠,一定得去掛急診,不但擔心手指血管受損,更憂慮有破傷風感染的危險。

在這個過程裏面,我瞄見行兇者瓊斯用後腳站立,前腳高舉站在籠子門後一臉無辜地送我們出門,我扁嘴看了瓊斯一眼,心想回頭再執行家法,眼前最重要的是趕快去醫院。

飛車去台大的路上,我從後視鏡看芃芃一邊壓著只剩輕微出血的傷口一邊將手高舉著,神情難掩創傷後的恐懼,更重要的是她一直不斷地重複問我,「媽咪,我的手指會不會被切掉?要不要打針?打針要打哪裡?」

當我知道止血之後,一顆心也就安定了下來,忍不住面對這其實也許是件好笑的鬧劇,於是我搖頭笑了起來,芃芃在後座大聲抱怨說我竟然還在笑,然後她自己隨後也笑了出來。我問她到底是怎麼回事?儘管手指變成豬蹄,她還是一派天真爛漫地告訴我,「我希望萊諾跟瓊斯可以做好朋友啊,所以我就把他們放在一起啊,後來他們又打架了,我去阻止他們打架,瓊斯就咬我了。」

我聽了更是大笑不止,「我想瓊斯一定把妳的手當成萊諾了,他正在生氣所以就咬下去了。」我這樣告訴芃芃,「所以也不能怪瓊斯啊。」

去到台大急診室,創傷外科一位年輕的女醫師聽見是被黃金鼠咬也是一直笑,芃芃就羞憤地哭了,與其是因為被嘲笑而哭,更多是因為已經到醫院了,她非常憂慮要打針或是手指頭會被切掉。

醫師告訴我們,芃芃才九歲,小時候打的預防針還有效,所以不用再打一次破傷風,但是要吃三天抗生素,傷口也要用抗生素藥膏預防感染,不擔心有破傷風只擔心沒有照顧好會變成蜂窩性組織炎,芃芃立刻追問那個什麼組織炎會怎樣?我請醫師慎重地告訴她,沒有照顧好傷口,不按時換藥吃藥或是隨意讓傷口碰到水,那就會變成蜂窩性組織炎要打針甚至可能會切掉她纖細的中指,芃芃一臉驚慌直呼不要切手指。

旁邊的其他醫師跟護士也都笑了起來,我也是,對著大珠小珠落玉盤的芃芃,我依然大笑。

雖然她嘟著嘴說我不愛她才會這樣大笑,但是我用幫她洗澡洗頭髮以及換藥讓她明白我是多麼愛她。

我大笑是因為與其惡言恐嚇小孩,不如用這種自嘲的喜劇態度來安慰她,如果我也一臉驚慌或是不斷恐嚇她,她可能沒事都把自己嚇死。每個人受到創傷都需要至親的人支持,我讓她知道我可以在第一時間為她解決可怕的問題,我會在冰冷的醫院裡面陪伴她,但是我也讓她知道,她必須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如果她不好好照顧自己的傷口,那她就會少一根手指。

於是,傷後那幾天,抗生素雖然很苦,但是她都會問我是不是該吃藥了?也會小心不讓手去沾到水,並且問我是不是也到時間要換藥了。

芃芃與我既是母女也是大小兩朋友,我們不能為孩子負責所有的事情,我想我們只能提供方向幫助她思考,不管她幾歲,她都必須為自己的行為負責,而負責任這件事情是要從小就培養的,我不太相信一個小時候不負責任的人,長大之後會幡然大變成為一個有責任有操守的人。

至於那隻黃金鼠—瓊斯,好友茱莉亞問我,是不是要鞭數十驅之別院?回家後我蹲在籠子外面看他,他已經用木屑堆起高台睡在裡面了,我看他,他也一臉惺忪看我,我想從頭到尾最無辜的就是這隻老鼠,他的表情告訴我:明明就跟另一隻老鼠水火不容,我們各自睡自己的房子,平時沒事隔空對望互相叫囂做做樣子就好了,偏偏小姐姐又突然要把我們放在一起,我們自己打架打得死去活來,偏偏那個小姐姐要來勸架,我哪知那是她的手,不是另外那隻毛絨絨的笨老鼠?!我又不是故意的!
是啊,我想他也不是故意的,算了,他看了我一會兒就又蜷成一個小毛球繼續呼呼大睡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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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於在12月27日把印記完成了,
總長十二萬字,
正式改名為「撥雲見霧」,
而在這裡節錄的只是其中的頭兩章。

何時可以出版暫時還不知道,
因為正在找出版社,
有一個新笑話是,
有出版社聽見是我的書就表態不願意接受有政治色彩的作家,
甚至連稿子都還沒看,
因為我還沒有寄稿子出去。

我都不知道原來我是屬於有政治色彩的作家!

還有人的反應是因為我的父親是施某人,
所以不便。

我對這個世界的不平在這幾天達到了頂點,
從小因為某人我們受苦,
長大之後,
我們沒有機會跟著享福,
因為我們長大了,
我們已經錯過了那些機會,
我可以安慰自己因為我已經長大,
所以某人再也沒有義務需要照應我們,
但是他的影響卻無所不在。

記得去年八月出版「月蝕」之前,
施先生曾經告訴印刻初總編,
如果印刻堅持要幫我出書,
就不能用到他任何的名聲,
他不願意用到他任何的名字來幫我做宣傳,
因此在我的序裡面,
曾經提到他的名字,
初總編把那三個字替換成三個圈。

他永遠都是那麼自戀,
以為我們總想沾他的光,
他從不知道我其實才怕人家知道我跟他的關係,
因為他做了太多不堪的事情,
對我而言都是壞的印象,
可是他依然自戀為當代大英雄。

即便在斷絕聯絡兩年之後,
我只是安分地希望書寫文字,
卻仍然會遭遇到這樣不公平的待遇,
他一家人依然在陽明山過著奢華的生活,
而我,
只因為得罪了他,
公司收起來,
病了一年,
省吃儉用,
芃所有喜愛的課外活動全都停了,
就算只是想要做個小作家,
都會被他所影響。

這個世界的公平正義到底到哪裡去了?

忽然間發現我給「印記」取的新書名是對的,
撥雲之後見得是霧,
天光依然在另外一個地方,
一個我此刻還無法到達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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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ov 27 Mon 2006 10:38
  • 擁抱

昨天的新聞看到愛滋病患張亞輝舉著紙牌寫著FREEHUG FOR HIV/AIDS,
他索求著真情擁抱愛滋,
我看著新聞非常感動,
讓我想起被迫遷居的愛滋寶寶,
以及這輩子我一直渴望卻得不到的擁抱。
 
東方人總是這麼羞怯於擁抱,
或許是個性,
而我卻是因為我的背景與遭遇,
擁抱,
成為我渴望的依賴與最深的遺憾,
人在傷痛無助時總希望有一個肩膀可靠,
有一個溫暖的懷抱可以擁著,
雖然抽象,
但似乎就會有更多生存的勇氣從我們所獲得的擁抱中分泌而出,
只是到如今我都尚未有過這樣的好運氣,
可以得到一個真正充滿愛與支持的擁抱,
也因此昨晚我看到張亞輝的新聞,
我很感動並且為他高興,
甚至很遺憾我昨天沒有去西門町,
因為我得不到的,
我希望可以給予,
告訴他,
並不是所有人都拒絕愛滋病患,
如果一個擁抱可以讓他有更大的生存勇氣來面對這個冷漠的社會,
如果一個擁抱可以讓他繼續為愛滋病患的生存權益奮鬥,
但願昨天我也在那個可以給予力量的地方,
祝福所有應該也需要擁抱或被擁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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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ABLANCA

I feel in love with you
Watching casablanca back row at the drivenshow in the flickering light
Popcorn and cokes beneath the stars
Became champagne and caviar
Making love on the long hot summer's night
I thought you feel in love with me
Watching casablanca holding hands neath the paddle fans
In ricks candle-lit cafe
Hiding in the shadows from the spots a rocky
Moonlight in your arms
Making magic at the movies in you old chevrolet

Ooh, a kiss is still a kiss in casablanca
But a kiss is not a kiss without your sign
Please come back to me in casablanca
I love you more and more each day
As time goes by
I guess there are many broken hearts in casablanca
You know, I've never really been there
So I don't know
I guess our love, love story will never be seen
On the big widw silver screen
But it hurt just as bad
When I had to watch you go

每一次聽見這首歌總會駐足,
不管是在餐廳或是在PUB,
這首歌總是會讓我感動。

今天玉莉幫我找到這首歌讓我可以在這裡播放,
玉莉雖然遠在印度,
總是那麼關心大家,
上次她說看我們聚餐照片我老是穿黑色,
而這次慾望城市四人組我穿了紅色高領衫,
玉莉立刻說這樣精神多了,
真期待也可以跟玉莉見面。

最近同學們經常跟我和芃碰面,
也會送芃禮物,
我跟芃都覺得很溫暖,
謝謝大家。

由來錦上添花很容易,
雪中送炭卻是最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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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ov 03 Fri 2006 23:11
  • SHE

She (Tous Les Visages de L'Amour)
Elvis Costello - from Notting Hill Soundtrack
Written by Charles Aznavour and Herbert Kretzmer
She may be the face I can't forget
The trace of pleasure or regret
Maybe my treasure or the price I have to pay
She may be the song that summer sings
May be the chill that autumn brings
May be a hundred different things
Within the measure of a day

She may be the beauty or the beast
May be the famine or the feast
May turn each day into a Heaven or a Hell
She may be the mirror of my dreams
A smile reflected in a stream
She may not be what she may seem
Inside her shell....

She, who always seems so happy in a crowd
Whose eyes can be so private and so proud
No one's allowed to see them when they cry
She maybe the love that cannot hope to last
May come to me from shadows in the past
That I remember 'till the day I die

She maybe the reason I survive
The why and wherefore I'm alive
The one I care for through the rough and ready years

Me, I'll take the laughter and her tears
And make them all my souvenirs
For where she goes I've got to be
The meaning of my life is
She....She
Oh, she....


因為嘗試了很多次都沒有辦法直接放進部落格裡面,
只好用這種偷吃步,
我想不管經歷過再多的苦難,
總是在心底會有一個小小的、小小的幻想,
希望有一天,
有個男人能夠在這首歌的背景下,
送給我幾朵雛菊,
給我一枚白K金的素面戒指,
並且允諾願意揹我為他一生一世的負累,
雖然我想我不會答應,
但總是有這樣一個小小的、小小的夢想,
我知道自己是可以褪去堅強的偽裝,
讓自己心底深處原生的柔軟漸漸地展現,
雖然,
我想我還是會對那位偉大的男士搖頭,
如果真有這樣的人以敢死隊的精神出現,
我只能說,
謝謝,
並且真的很感動。

呵呵。

也許檔案有點大,
下載有點慢,
但是絕對值得一看的MTV,
謹把我最喜愛的歌獻給我的朋友們。

http://www.youtube.com/watch?v=Xg4O7AtCB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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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祝你好運
今天看了一部很棒的DVD--晚安,祝你好運,
喬治克隆尼自導自演,
還有大衛史崔森演出靈魂人物艾德華蒙洛。

1950年代的美國一樣有著白色恐怖的歲月,
或者更應該說是紅色恐怖,
那是他們對抗共產主義最瘋狂的時代,
因為對抗,
卻引發了更可怕的言論打壓的紅色恐怖,
這是我們一直以為以自由民主為首要的美國所不會發生的事情,
但,
這畢竟發生了,
活生生地。

一個記者加上一個節目製作人,
以無比的道德勇氣對抗國家機器,
提醒著身為新聞從業人員唯一也是最重要的責任--道德與誠實。

今天我看著影片,
彷彿是對應著最近的台灣,
我在想,
很愚蠢地,
會不會應該在凱達格蘭大道上面放映這部電影給所有新聞媒體人員檢討一下?

眼前,
台灣會不會是因為對抗而對抗呢?

新聞從業人員的道德跟誠實又在哪裡呢?
是不是隨著遍地開花的美麗壯烈口號而無限上綱了自己原本應該超然的立場?

可是,
那會不會只是一句口號?
卻必須用台灣的前途與動亂來付出代價呢?

晚安,祝你好運,
GOOD NIGHT, AND GOOD LUCK.
是艾德華蒙洛在CBS每週的新聞節目裡的結尾習慣用語,
可是卻相當程度地諷刺了台灣的現狀,
真的,
對於台灣,
我們很需要這句話--
GOOD NIGHT, AND GOOD LU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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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記-7
※ ※ ※

一隻手,右手,手背上帶著紅色的神秘圖案,客廳裡面有一把大提琴無聲地倒在地毯上面,地毯上有著被拖行的痕跡,一路行向乾淨而整齊的臥室。

坐在車子裡面的李問突然震了一下,手臂上面的十字架像是被烙印了一樣炙熱刺痛,他深深地吸一口氣,壓抑住想吐的衝動,他知道那是什麼意思,但是這次為何會有如此緊密的連結?

他轉動方向盤,驅車往剛才咖啡店的方向前進,他知道附近有一間很大的歐式書店,是的,更糟的是他感應得到她的方位,他不明白原因,因為從未是這樣的景況。

李問停下車,走進書店裡面,滿滿聞到的都是出版品的油墨味道,他沿著書架一排排前進著,像是有人指引著他一樣,毫不費力來到一個揹著小提琴的女子身後十公尺處。

他停下腳步,猶豫著該怎麼告訴這個女子,就直接說他的第六感很靈嗎?會有人相信嗎?他一直想要逃離這一切不平凡的遭遇,現在卻要自願上戰場嗎?李問後退兩步,轉身想要離開,但是另一則死亡新聞躍上他的腦海,那是他曾經犯下的錯誤,一輩子都不能彌補的自我懲罰。

他深呼吸著,拉下MP3,四面八方的聲音湧入他的腦海無所遁逃,他轉過身去,對著司馬楠的背影走去。

司馬楠正翻閱著一本德文書籍,突然心頭一陣糾結與暈眩,她倒抽一口涼氣,身子晃了晃,壓了壓自己的胸口,這種糾結….,司馬楠緩緩轉過身,驚訝地看見咖啡店的中年男子就在身後,她忍不住地向後退了一步,後膝蓋碰撞到書櫃,身子失去重心幾乎就要跌坐在書架上,小提琴盒從瘦削肩膀上滑落到手肘。

「小心!」李問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抓住司馬楠。

司馬楠站穩後,李問立刻鬆手,兩個人就這樣沉默相對了幾秒鐘。

『這個人…..,他是跟蹤我嗎?』這不是司馬楠第一次遇到仰慕者,但是這種感覺很奇怪。

李問自然聽見司馬楠的心聲,他也不能怪對方如此驚慌失措,但是為什麼她也跟自己一樣有種似曾相識的錯覺?「請不要管我是怎麼知道的,我只是來告訴妳,請妳務必轉達妳的朋友,」李問小心翼翼地不要說溜嘴,說出她們對話時自然講出來的名字,「就是那位揹著大提琴的朋友,請務必轉達妳的朋友,今晚千萬不要去蘭桂坊,留在家裡就好。」

『他怎麼知道茵茵今天想去蘭桂坊?』司馬楠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記得,務必要轉達妳的朋友,一定要留在家裡,不要外出,或是找人陪她也可以。」李問咬咬牙根再次強調,他不知道他正把自己推向什麼火線上,看著司馬楠質疑的眼神與心裡的恐懼,李問嘆口氣,心裡湧起一片哀傷,「記得,一定要告訴她….那個叫做茵茵的女孩。」

司馬楠腦袋一片混亂,全身起了雞皮疙瘩,覺得自己像被看穿了一樣,她抱緊自己的雙臂,覺得冷,望著李問轉身離開。

一雙冰冷的眼睛同時也在書店的另外一個角落,注視著離去的李問跟杵在原地發抖的司馬楠。

準備再次戴上MP3的李問,腦海裡面最後衝進來的一句話,是許多年前,他親愛的小阿姨用花瓶砸他,碎裂的花瓶劃傷了他的腿,當場血流如注,留下一道深深的疤,還有她發狂似的尖叫,「走開!你這個怪物!滾出我家!我不要養你這個怪物!怪物……..!!」

打開音樂,大大聲地衝擊著他的耳膜,李問走出書店,像是落幕一樣地關閉起自己站立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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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記-6

※ ※ ※

右手背上面銀色的標誌閃耀著冷冽的光芒,狂熱的眼睛注視著晚報上面斗大的標題: 「姦殺未遂,恐又出現台北之狼!」他忍不住滿意地笑了起來。

窗邊高挑瘦削的男子依然是一對冰冷的眼睛,沉默地注視著他狂野的表情,將剩餘的半根煙捻熄在原木辦公桌的琉璃煙灰缸裡面。

「你說他們有能力聯想上次那個案子也是我們幹的嗎?」壯碩男子丟下晚報問道,臉上還是那抹掩不住的笑意,仍然帶著明顯的異國口音,高挺的鼻樑跟略顯棕色的頭髮證明他混血的血統。

窗邊的男子只是整理一下自己的三件式西裝,半晌之後才冷冷地說道,「如果你再繼續這樣胡搞,我相信很快地,他們就會聯想到這些案子都是『你』做的。」

「只有我嗎?」男子哼笑一聲,「我以為你也很樂在其中呢,我在幹她們的時候,我看你站在旁邊也欣賞的挺快樂的吧,我們是雙胞胎,可是怎麼個性差這麼多?」

仔細看起來,窗邊的男子只是髮色烏黑,皮膚不似另一人般白皙,但是輪廓的確是有七八分相似。他並不正面回答這個問題,「我只是警告你,要記得戴手套跟保險套,這才是比較安全的方法,如果你一下子就被逮到,我想這就不好玩了。」他仍然一派冷漠的語氣,好像自己真的完全置身事外。

「你緊張什麼?沒有我的任何檔案,怎麼搜查到我身上?」異國風味的男子肢體放鬆地將雙腳放在兄長完美的原木書桌上面。

他不發一語轉身準備離去。

「去找你的音樂天使啊?」異國男子戲謔的眼神,「那女人值得這麼認真嗎?你送過多少次花了?依我說,只要把她抓來衣服扒光也都是一樣的。」他一邊咬著煙,一邊雙足在桌上搖動著弔兒郎當地說著。

下一刻,他整個人被壓制在駝色的長毛地毯上面,頸子被緊緊地扣住幾乎無法呼吸,他錯愕地瞪大眼睛望著自己的哥哥章若軒,伸手想要扳開他的手指卻徒勞無功。

他只用三根修長的手指便將壯碩的弟弟章若庭扣緊在地上,彷彿忘記了現在掌握在他手中的是他的親弟弟,施力的手指毫不留情,眼神比平日更加冷靜,連聲音也是一逕的冰冷,「這是警告….不許碰她…..」

即便地上的章若庭臉色已經漲紅轉青,他依然不為所動,繼續一派冷漠的語氣,「聽見了嗎?」

章若庭死命地眨眼睛,表示他聽到了,章若軒才鬆開手,站起身來拍拍褲子上面的地毯毛屑,走到窗邊看著外頭的景緻一邊整理著西裝與領帶,悠閒自在的樣子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地離開辦公室。

章若庭躺在地上咳嗽了一會兒才有能力離開地毯站起來,看著兄長離去的房門,門外的秘書送走老闆之後,回頭看見辦公室裡面沉重的椅子倒在地上,一向英挺的小老闆卻頭髮凌亂地站在旁邊,瞥見他暴怒的眼神,秘書趕忙將房門關上。

「操你媽的!竟然為了一個女人這樣對我!那就走著瞧!看我敢不敢動她!」他一掌拍在桌上,震得上頭的文具都移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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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記-5

在醫院待了一個月之後,李問被外婆接走搬到高雄市,他們相信著因為那次的巨變,讓他失去了與外界溝通的能力,他聽不見也無法發聲,決定帶他離開集集,也許給他一個全新的環境會對他的情況有所幫助,況且集集也已經沒有半個親人了。

然而去到高雄並沒有立刻讓情況改善,李問活在像是與外界隔絕的空間裡,外婆和阿姨一直都以為這個可憐的孩子變成了自閉兒,他一樣聽不見也發不了聲音,唯一的聲音是他經常在半夜時做惡夢的尖叫,過了八歲生日之後,他們開始討論著是不是該把他送到啟聰學校去上課。

這天,小阿姨心事重重地回到家,不安地在客廳踱步,一點也不在意李問的存在,他們已經漸漸習慣李問像座雕像似地杵在旁邊。『怎麼辦?我要怎麼跟阿母講呢?』

一直安安靜靜處在自己世界裡面的李問突然被小阿姨的聲音驚醒,他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我…..我聽見了….」

小阿姨聽見他沙啞的聲音也嚇了一大跳,「阿問仔,你,你可以講話啦?!」跑過去蹲在他面前緊抓著手問道,「你可以講話啦?」

李問看著她,「我…我聽見妳的聲音了。」

小阿姨困惑地看著他,「什麼聲音?我沒有講話啊。」

「有,妳說怎麼辦? 我要怎麼跟阿母講呢?」李問重複著他聽見的聲音。

小阿姨搖搖頭,「我沒有講話啊,你是怎麼啦?」小阿姨心虛地站起來,「我去叫阿媽,你坐在這裡別跑,我去告訴阿媽這個好消息。」她邊走邊想著,『這個孩子是怎麼了?他怎麼會說有聽見我在講話?他該不是自閉症好了,現在變成瘋了吧?』

「我沒有瘋,我真的有聽見妳講話的聲音啊。」李問的聲音從小阿姨背後傳來。

小阿姨正要跨過客廳門檻,一隻腳抬在半空中慢慢地轉過臉來,臉色蒼白地好像撞鬼了似的。

「這筆設計費,我們照例會開支票寄給你,最近有沒有很忙,這是另外一個案子。」章其偉將插畫收妥之後,拿出新的企劃案給李問。

李問將注意力轉回他身上,點點頭,「我回去再看吧,何時要?」

「兩週以後。」

李問再次點點頭。

『還是早點走吧,跟他實在沒有話講。』章其偉正要開口,刺耳的手機音樂就響了起來。

『那個人,好憂鬱啊,我不曾見過他,但為什麼會有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呢?』

李問轉過頭來,望了咖啡店遙遠的另一端,那位身著素淨洋裝的女子。

司馬楠全身震了一下,起了雞皮疙瘩,『是時間的巧合還是他灰暗的眼神,他活像是聽見了我的聲音似地轉過頭來看我。』

李問當然知道她心裡的想法,即便隔著這麼遠,他也一樣可以知道每個人心中的秘密,或者該說是被強迫地接收著這些不受歡迎的訊息,其實,不只是她,連他自己也是有著異樣的感覺,這麼多年來是從未有過的感受,很陌生。

「妳怎麼啦?」徐茵茵碰碰司馬楠的手,「司馬,妳的手很冰耶,妳還好吧?」

她點點頭,「我不知道,我覺得那個人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

徐茵茵笑著,「不是吧,這句話好老套,而且一點都不像是會從妳口中講出來的話,比較像是我們晚上去喝酒時那些臭男人跟我們講的話。」

「抱歉,我可沒有跟你們出去鬼混過。」司馬楠試圖將視線從李問的身上收回來。

「我知道啦,妳永遠都在練琴、練琴、練琴,」徐茵茵看見司馬楠要白她一眼,立刻又改口,「我知道,我知道,這就是為什麼我今天被罵到臭頭,可是妳卻可以這麼多年一直維持著首席小提琴手的地位,現在妳可是丁修老先生的超級愛將呢。」

司馬楠搖搖頭,她跟徐茵茵從大學起就是同班同學,她到國外繞了一圈回來,又在同一個交響樂團碰面,「妳就是這麼漫不經心,妳的才華都被妳浪費了,如果妳願意再多花一點精力在練琴上面,首席絕對就是妳的了。」

「首席?當箭靶嗎?妳看看每個月妳收到多少黑函?我還是乖乖坐在首席旁邊就好了。」徐茵茵彷彿忘記了今天剛被指揮痛宰一頓,「晚上我們要去蘭桂坊聚餐,要不要一起去?」

司馬楠搖搖頭,「我又不喝酒,不過我覺得妳今天應該多留點時間練琴,妳聽到丁修的話了。」

「我知道啦,明天再犯錯就不用來了!」徐茵茵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妳真是超級掃興的,現在趕快先回家練琴去,晚上就可以出去玩,妳咧?」

「我等一下去買本書。」

「真受不了妳,那一起走嗎?」徐茵茵又翻了一下白眼。

司馬楠點點頭站起來,臨出門前回頭看了一眼李問,發現他仍在注視著自己,心裡面一種細微的牽扯又讓她困惑起來。

「不是吧,大小姐,多的是追妳的人拿著花束等在舞台下面等妳,妳現在卻一直注意那個怪怪的中年人?」徐茵茵取笑著推推同伴的手臂,「要不要去留個電話什麼的?」

司馬楠輕笑了一下,「三八,走吧。」也覺得自己很傻氣,怎麼會對一個陌生人這麼失態?

目送著女子走出咖啡店,坐在對面的章其偉也適時地講完電話,「抱歉,客戶很囉唆。」

「沒關係,那就這樣吧,我今天回去後會先看一下你的案子,如果不能接這個案子,我明天一早會通知你。」李問低沉的聲音說著。

「那就麻煩你啦!」章其偉站起來跟李問握了個手,『不錯,他自己結束了這段談話,免得我遲到又主動結束,顯得太過失禮。』順手拿走了桌上的帳單。

李問點點頭,不等他結帳便率先又戴起了MP3離開咖啡店,走到巷尾的便利商店門口,被晚報斗大的標題吸引住:「姦殺未遂,恐又出現台北之狼!」,他買了一份報紙,坐上自己的車子便先閱讀起來:

「隨著受害者身上僅存的證物,被撕爛的淺紫色絲質襯衫可以推測受害者任職於國內某航空公司,據其指稱,該逞兇者是兩人一組,兩者均佩戴面具,一人只是旁觀,另一名則是佩戴紅色的魔鬼面具,以殘暴的手段….」隨著文字,車裡面又詭異地充滿著七里香的味道,李問不禁全身發冷又想嘔吐起來,他彎下身子強迫自己深呼吸,那個女人大而無神的眼睛,蒼白淤青的臉龐,浸濕鮮血的頭髮跟下體,閃爍的紅色圖案幻燈片似地再次閃過腦海。

他捲起袖子,看見左手臂上的十字架又泛紅起來。

「果然是真的!」他疲倦地靠在方向盤上面,雙手顫抖著無法立刻開車,「真的永遠都無法離我遠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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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記-4

鬧市的大樓地下室,聽見金屬棒不斷敲打桌面的聲音,一個低沉男聲吼著,「茵茵,妳是怎麼回事?老是跟不上拍子!」頗負盛名的交響樂團指揮丁修用力地甩著指揮棒拍打指揮台,指著樂團裡面的大提琴手生氣地吼叫。

被責罵的女孩咬著唇低下頭不發一語,其他人則是假裝閱讀自己的樂譜,或是重複檢查自己手中的樂器,只有丁修氣喘吁吁的呼吸聲,「第幾遍了?為了這個小節,我們浪費多少時間在妳身上了?妳今天沒有帶腦子出來嗎?!今天不練了,妳明天再這樣,就不用再來了!浪費我的時間!」用力將指揮棒甩在地上,轉身離開。

樂團其他人紛紛收拾自己的樂譜跟樂器,免不了有許多人嘮嘮叨叨,也有人覺得撿到半日假期。徐茵茵垂著頭故意慢慢拭去弦上的松香,鬆開弓毛,等到大家都走了,最後才從座位上站起來,一轉身看見首席小提琴手司馬楠笑吟吟地站在門邊。

「哦,妳還在啊?」徐茵茵垂頭喪氣地揹起沉重的大提琴,沮喪地走到門邊。

一身素淨洋裝的司馬楠揹著自己的小提琴靠在門邊,「是啊,不然妳怎麼辦?」

兩個人相偕走到靜謐巷弄裡面的一家咖啡店,店裡面人不多,兩位揹著樂器的女子走進來,許多人抬起頭望了她們一眼,司馬楠掃了一眼店裡的客人,擔任首席小提琴手幾年,她已經很習慣被注視,臉上始終保持著微笑,坐下來之前,她不由自主地注意到咖啡店最遠的角落裡面坐著一位穿著牛仔褲黑色長袖襯衫,看起來超過三十歲,也許接近四十歲的男子。

「妳在看什麼呀?」徐茵茵轉頭順著司馬楠的視線望去。

司馬楠坐下來,輕輕地搖頭,「沒什麼,有種奇怪的感覺。」

徐茵茵再次轉頭看著坐在角落的男人,「好怪喔,很少看到中年人會戴著隨身聽之類的吧?大概是個設計師吧,這種人都比較怪。」她看見男子身邊放著一只設計袋說道,「不管他了,我今天好背喔,丟臉丟死了,當眾被罵成那樣。」

司馬楠沒說什麼,覺得心頭有著一種奇異的糾結感受,痛痛的,原本看著窗外的男子突然回頭與他四目交接,一瞬間司馬楠心律不整的老毛病突然發作起來,她皺皺眉用力吐出一口氣。

兩個人對望數秒,男子面無表情地轉開視線繼續望向窗外。

戴著MP3的李問,調過視線望向窗外,他習慣戴著MP3,時代的進步讓他不用像以前一樣整天只能聽著同樣一張CD,藉著音樂可以讓他盡量不受其他聲音的打擾,那些他一點也不想聽見的聲音。

咖啡店另一端的女子,從她踏進門就吸引了李問的注意,像個發光體似地吸引著他的注意,從二十五歲以後,李問已經對女人失去了興趣,或者應該說,是不敢對女人有興趣,當然,他對男人也同樣沒有興趣。

「嘿!你又來得這麼早了!」章其偉,一家廣告公司的創意總監來到李問的對面座位坐下來,他心裡真正的想法對著李問穿心而來,『真是個怪人,一定要住在鳥不生蛋的地方,又要約在離我公司那麼遠的這裡,每次都那麼早到,顯得我好像總是遲到。』

李問笑笑,拿下耳機,更多吵雜的聲音穿進他的腦海裡,這是從八歲以後就不斷折磨著他的懲罰。

懲罰他躲在桌子底下逃過死神的追捕,懲罰他沒有跟著爸爸媽媽一起走,懲罰他要孤單地留在這個世界上。

當救難人員挖開坍塌的廢墟,一線陽光射進被擠壓的小小三角形書桌下,背著光源的救難人員滿身光暈,剎那間李問無法直視,以為是天使來接他上天堂了。

「小朋友,我們來救你了,不要怕喔。」救難人員撥開石塊看見蜷曲在陰影中的動也不動的小男孩安撫道。

救難人員又說了一遍,伸出手希望李問可以爬出書桌下面,可是李問動也不動。

「小弟弟,你是不是李問?你有沒有哪裡受傷?」救難人員害怕拉扯會傷到孩子,試圖想要鑽進書桌下面,無奈空間太小又鑽不進去。

李問依然是呆呆地看著他,他的世界仍舊一片靜謐。

「我想是驚嚇過度,還是想辦法鑽進去把他抱出來吧。」另外一個救難人員建議著。

救難人員好不容易把他從書桌下面抱出來,左右鄰居一擁而上,全都爭著想要看看李家唯一倖存的孩子。在黑暗中度過數日的李問無法忍受太陽刺眼的光線,拼命眨著眼睛四下張望,已經哭啞的聲音呼喚著爸爸媽媽。

「但是我怎麼聽不見自己的聲音?」小小的李問努力地張開眼睛,試圖從一片亮晃晃的暈眩中看清周圍的人群,那是隔壁的柯爺爺呀,他不是正張大嘴巴對著我說話嗎?我怎麼聽不見?李問驚訝地看著抱著他的救難人員也正對他說話,可是他的世界還是一片靜謐,所有的動作都像是停格了一樣,更像是站在水族箱外面看著活潑的魚群一口一口地呼吸著。

「李問,你每次的設計都這麼強,難怪我們的客戶都堅持要你的作品。」章其偉一邊翻著李問的插畫,一邊誇讚著,但是他心裡的想法仍然不請自來地進入李問的腦海裡,『不過價格也高得嚇人,我實在應該想辦法找個人來試試看,也許A&C會喜歡也說不定。』

李問只是凝視著窗外,臉上仍然只是一抹淡淡的笑容也不回應,每次章其偉看見這樣的笑容,都會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事被抓到一樣的心虛,他不明白為什麼每次面對李問時就會有這種壓力。

但是李問知道,因為從八歲生日之後,他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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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記-3
※ ※ ※

睡夢中傳來許多東西掉落地面的噪音,好像是客廳那些花瓶跟相框吧?「媽咪,不是我弄破的。」仍在做夢的李問喃喃地說著,突然間床墊規律性的上下跳動,將年幼的李問從床上嚇醒,他在自己的房間裡面坐起來,他緊抓著棉被,不知道自己該躲到哪裡去,持續長達兩分鐘的山搖地動,房間裡面架子上所有東西跌落下來,遠處傳來土石崩裂的駭人聲響,他跳下床想跑到隔壁房間去找父母,但是整個房間搖晃得太厲害,讓他寸步難行,他趴在地上想要爬出房間,房門就在他眼前被硬生生擠垮變形,在被崩落的天花板壓到之前,反身躲到書桌下面,不斷地尖聲呼叫著自己的母親,「媽咪!媽咪!」

躲在書桌下面的李問,緊緊地貼著牆壁,他持續地呼喊家人,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房間天花板上落下許多的土石,磚塊,塵煙四飛嗆得他激咳連連,「媽咪,爸爸,你們在哪裡?」,一整片的天花板直接掉落在書桌上,壓得木質書桌一邊的桌腳整個斷裂傾斜,李問尖叫著,他小小的身體被迫隨著變成倒金字塔似的書桌趴到地上,他的聲音很快就被土石淹沒,就像左右鄰居的這一大片的透天厝一樣,許多的房子都在一瞬間變成瓦礫堆,來得及逃出的倉皇與來不及逃出的絕望哀嚎四起。

「這是要怎麼辦啊?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啊?」幾分鐘以後,整個集集鎮的居民,還得以僥倖逃生的全都驚慌失措地注視著自己殘破的家園,如果有家人沒有逃出來的,則是顧不得一切想要從瓦礫堆下面救出自己的家人。

「我們是造孽喔,怎會遇到這種事情?我們是要怎麼向祖宗交代喔?」老台灣人慣性的自我反省在災難現場表露無遺,好像這樣的超級大地震都是他們一手創造出來似的。

老人家垂淚看著自己辛苦一輩子的家產都在一夜之間化為烏有,議論紛紛直到天明,救援隊伍漸漸地開進集集鎮。

救援隊伍分組向所有的受災戶登記狀況,李家的鄰居柯伯才發現一整夜都沒有看見李家的人,「夭壽喔,他們家還有個小兒子才上小學,有沒有人看到阿問仔跟他的家人啊?」

大家搖搖頭,驚駭地注視著像座小山的廢墟,還有人可以從下面存活嗎?

趴在地面上滿臉塵灰的李問慢慢地從黑暗中甦醒,一抬起頭,就用力地撞到已經變形的書桌底部,「唉喲!」他摸摸自己的頭,再摸摸四周,頭上跟左右兩面都是書桌,但是背後跟前面都是尖銳的石頭跟磚塊,滿滿地擠壓著這張倒成三角形的書桌。

「媽咪!媽咪!爸爸!」他驚恐尖叫,一邊用力去推擋住去路與一切光線的石塊,手心跟手臂一下子就尖銳的石塊割傷,他疼痛地哭泣著,還有著無限的驚慌,他不知道的是整張書桌外面的都已被落石淹沒了,三角形的書桌像是一個小小的山頂裸露在瓦礫縫隙中,上面還有兩個樓層的殘敗建物。

李問發現自己什麼都做不了,連一小塊石頭都移不走,在這個僅可迴身的三角小空間裡面放聲大哭,可是卻連這一點哭聲都傳不出去。

李問再次從滿身冷汗中驚醒,發現天空已然魚肚白,他眨眨眼睛,藉著巨幅落地窗外透來的一些光線與書房內未熄的燈光,他確認自己安全地坐在自己的碉堡,他茫然地看著散佈在書桌上的許多插畫,又開始頭痛起來,他下意識地又走進浴室,脫去另一件被汗濕的內衣,再次沖澡,努力地刷洗著自己,那一身的塵煙似乎永遠也洗不掉。

站在熱水中,他摸摸自己左手前臂內側的十字痕跡,他不記得自己在那個全然黑暗的小金字塔裡面待了多久,只記得他努力地想要推出一條出路,他相信媽咪一定會來救自己,但是,他感到飢餓了,口渴了,父母都沒有出現,於是他只能吃地上的塵土,喝自己的尿,甚至到最後連尿也都沒有了,半蹲半躺在那裡等不到自己父母的恐懼,他知道父母不要他了,可是他一直都是個乖孩子啊,父母為何不要他了?

當一絲光線從石頭縫隙外面射進來,李問已經因為高度脫水而意識不清,當救難人員背著光源搬開書桌外面的磚石,低下身要來抱出李問時,他以為他就要上天堂了,因為他看見天使來接他了。

然而,七歲的李問很快就發現,原來迎接他的世界並不是天堂,而是永無止境的煉獄,就像手臂上留下來的痕跡。

※ ※ ※

劉敬仁仍舊是前一夜的裝扮,臉色陰沉地走進檢驗科辦公室,同事們面面相覷,這種尷尬的案件,怎麼安慰呢?

他筆直走到小黑面前,戴著厚重眼鏡的胖子小黑正忙著在打報告,他抬起頭來看見劉敬仁卻一點也不驚訝。

「你來了。」小黑跟他是高中同學,後來各奔前程唸得都是一般大學而非警察學校,最後卻都在刑事警察局相見。

劉敬仁點頭不語。

「想看嗎?」小黑太了解這個老同學。

劉敬仁點點頭,眼中有著感激。

小黑嘆口氣,勉強地把自己肥胖的身軀從卡住的椅子裡面拔出來,林蘭過去就多次幫小黑找出減肥食譜,一直要他健身保持身體健康,想到這些,劉敬仁的眼眶又一陣發熱。

小黑約莫知道彼此都想到同樣的事情,他拍拍同學的肩膀,「幹什麼?還活著不是?好好照顧她,幫助她恢復比較重要,我聽說傷得很重,不過,我看見證物….也知道狀況很差。

小黑領著他走到另外一個樓層的實驗室,遞給他一套衣服跟手套,走到實驗室門口,小黑拉了一下他的手臂,劉敬仁回頭,一臉滄桑,讓小黑頓時將話嚥了回去。

劉敬仁疑問地看著他,小黑吸口氣搖搖頭沉著聲音對他說,「阿仁,你要保持冷靜,你知道證物可以還原大部分的現場狀況。」

怎麼從昨天晚上,大家都一直對他說同樣的話?一直要他保持冷靜?難道他還不夠冷靜嗎?

劉敬仁點點頭轉身走進實驗室。

小黑示意讓其他檢驗人員先行離去,留下一個空間讓他可以陪著劉敬仁面對殘酷的事實。

劉敬仁的心臟像是要衝出胸口地疾奔著,他的雙眼死盯著檢驗桌上那一堆拼命整理好的破爛衣服,蘭蘭最喜歡的紫色制服,西裝外套已經不見,淺紫色的絲質襯衫已經被撕爛,上面沾染了大片的血跡,草汁跟塵土,被扯斷一邊肩帶的淺紫色胸罩,半條破碎的褲襪,只剩下大腿的部分幾條尼龍線還可憐地銜接著膝蓋以下的絲襪,上面同樣沾黏著許多的草汁與泥土,還有已經變深的豬肝色血跡,去年蘭蘭生日時,他送她的GUCCI手錶,之外也再也沒有其他的物件。

劉敬仁雙手顫抖地站在那哩,不忍繼續看下去,卻又無法將視線轉開。

「據目擊者說,當他們發現林蘭的時候,她身上僅有這些衣物,現場蒐證人員回去也沒有發現其他的東西。」

劉敬仁雙手緊握成拳,從這些證物,他當然可以想見心愛的女人,是如何被凌虐,最後是怎樣趴在地上,爬向人群求救,那時的她是多麼絕望跟驚恐?可是自己卻不在身邊!

「是在哪裡發現她的?」半晌之後,劉敬仁開口問道。

「應該是在她們航空公司附近那個公園,」小黑猶豫著,「阿仁,你還好吧?」

劉敬仁沉默不語,最後眼睛看著地面點點頭,低喃著說出類似感謝的話,轉頭離開實驗室,他走向隊長辦公室的樓層,蘭蘭被強暴與哀嚎的種種影像不斷在他眼前晃過,他們怎麼可以這樣傷害他的蘭蘭,她是這麼可人又溫暖的纖細女子,男人粗暴的動作像是直接刺在他身上,這種錐心之痛他再也無法忍耐。

他大步跨進辦公室,阿鬼驚訝地看著他,在他衝進隊長辦公室之前攔住他,「阿仁,你幹嘛?你不是應該在醫院照顧林蘭嗎?她今天不是開刀嗎?」

「動完手術了。」劉敬仁腦海裡面不斷出現林蘭慘不忍睹的臉龐與裹著紗布的虛弱模樣。

「那你更應該要待在醫院陪她,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你的陪伴,你來這幹嘛呢?」阿鬼推著他離開隊長辦公室的門。

「我一定要參與這個案子!」劉敬仁狂怒地抗拒著,所有的同事都停下手來看著他。

「你知道這不合規矩。」阿鬼又拉著他要去茶水間,可是隊長辦公室的門卻同時間打開了。

「你們兩個都進來。」吳隊長繃著一張臉說道,他向來都有鐵面的稱號,搭配185公分的壯碩身材跟一般警察的普通身材截然不同。

阿鬼關上門,站在搭檔的身邊。

「隊長,我知道不合規矩,但是請讓我參與調查,我一定要抓到這個雜碎!」劉敬仁咬牙切齒地說著。

吳隊長沉吟了幾秒鐘,凝視著眼前面目狂亂的男子,劉敬仁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他有著優異的國立大學文憑,捨棄一般工作而來到刑事警察局,無非是有著一股熱血的正義感,但是當事情發生到自己的身上,又會演變成怎樣的情況呢?「你自己都說這是不合規矩的。」

「但是….」

「沒有但是,規矩就是規矩,規矩是為了絕大多數的正確性而制定的。」吳隊長不讓他有其他開口的機會,「你趁機休個長假,好好陪伴未婚妻,這件事我會讓阿鬼去處理。」

「我一定要親手抓到他們!」劉敬仁壓根聽不進去,儘管他知道隊長講的都是正確的。

「阿仁,我一定會讓你知道所有的進度,我們出去吧。」阿鬼抓著他的手想要把他帶出去。

劉敬仁甩開搭檔的手,他掏出自己的手槍放到隊長桌上,「那我辭職!我自己去查!」話說完就轉身想要離開隊長辦公室。

「你瘋了你!」阿鬼連忙從桌上拿回搭檔的配槍,追上前去拉住他。

只聽見吳隊長低沉的聲音從他們背後傳來,「由他去,這種莽漢!只會在這裡發脾氣,有認真想過整件事嗎?你真的很愛妳未婚妻嗎?」

劉敬仁回過頭來,對於隊長的羞辱怒火中燒。

「檢驗室通知過我,你去過了,所以你看過證物了,你發現了什麼?」

劉敬仁沉默不語,雙拳緊握,林蘭被強暴的景象再次浮現眼前。

「阿鬼做過筆錄,你未婚妻說有聽見兇徒講到上次殺死一個女人的事情,我們現在正在連結其他的姦殺案。」

劉敬仁看了阿鬼一眼,他點點頭。

「林蘭的行李箱跟皮包都找不到,萬一是他們拿走了呢?今天的晚報就會登出這則新聞,他們就會知道林蘭沒有死,然後呢?」吳隊長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滿意地看見劉敬仁臉上慢慢露出驚恐的神情,一字一句地說,「你大可以滾出我的辦公室,放下你的配槍滾回去做企業經理人,但是到時候,你不要又哭著回來說你沒有能力保護你的未婚妻!」

劉敬仁沉默地從阿鬼手中拿回自己的配槍,大步走出隊長辦公室頭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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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記-2
※ ※ ※

劉敬仁放在床頭桌上的手機天搖地動地響起來,他反射地醒過來,伸手就去拿手機。

「阿仁,」是他的老搭檔阿鬼,「到台大急診室來….」

「什麼案子?」劉敬仁一邊跳下床找到牛仔褲一邊套上繼續問著。

「阿仁….」阿鬼猶豫的態度讓劉敬仁停下找襯衫的動作。

「怎麼了?是你自己有事嗎?不是有案子嗎?」

「阿仁,是有案子,但是….」天生粗氣的阿鬼異常地反應著。

劉敬仁全身警覺地發起雞皮疙瘩,「到底什麼事情?」

「你要冷靜。」阿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他的腦袋迅速地轉動著,他的父母早已過世,自己又是獨生子,根本沒有可以讓他激動的對象,除非是….但不可能,蘭蘭還在執勤,後天才會落地啊。

「是林蘭,她現在在醫院。」阿鬼小心翼翼地說著。

「不可能,你一定看錯了,林蘭還在洛杉磯,後天才會回到台北。」劉敬仁堅持地說著。

「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是真的,是林蘭,你快點來,我派小珊去接你了,她應該已經到了。」阿鬼嘆了口氣。

劉敬仁整個人從腳底開始涼起來,是刑事組接到的案子,那….「林蘭發生什麼事情了?」

「你先來再說吧。」阿鬼迴避地說著。

「告訴我!」

門鈴適時地響起,「告訴我!」

阿鬼透過電話聽到門鈴的聲音,低著聲音安撫他,「小珊到了,你先上車再說吧。」

門鈴持續地響著,迫使劉敬仁不得不掛上手機,隨意套上一件襯衫就去開門,門外嬌小的同事小珊也是不敢正眼看他,「仁哥,車子在樓下等了。」

「林蘭發生什麼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珊低下頭只是趕快伸手幫他將門關上,「我不知道,等一下你問鬼哥。」

劉敬仁看見她的表情心裡整個沉進谷底,隨著她走進電梯,下樓進入小珊的小日產汽車。

車子裡面有著尷尬的沉默,劉敬仁一廂情願地以為林蘭遭遇到的是意外事件,但是明明應該在洛杉磯的她,為何會在台北?亮著警示燈的小日產汽車,五分鐘就抵達了台大醫院急診室門口。

劉敬仁還未進入急診室,阿鬼就從裡面出來攔住他,「阿仁,聽我說。」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為什麼林蘭在急診室?為什麼你會知道?」劉敬仁推開阿鬼就要往裡走,「你剛才不告訴我,我自己進去問清楚。」

阿鬼回身拉住他的手臂,緊緊地扣住他結實的上臂,迫使劉敬仁回頭看他,阿鬼的眼裡帶著一層痛楚,「我不敢告訴你,是因為怕你承受不了,所以讓小珊去接你來。」

劉敬仁此刻只想進去看自己的未婚妻,他只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其他都不想再聽,他甩開搭檔的手,轉身就要進去急診室時,阿鬼沉痛的聲音讓他全身的血液為之凍結寸步難移。

「林蘭可能被強暴了,而且兇嫌打她打得很慘,她….意識已經不清楚了,偶爾會說出紅魔鬼,銀魔鬼,還有你的名字。」

劉敬仁腦中一片空白,整個人呆在原地,強暴?他的蘭蘭?巧笑倩兮的林蘭?

阿鬼走到他面前,「阿仁,她傷得很重,她需要你,你要撐住。」

劉敬仁面無表情往前穿過急診室的門,怎麼會這樣? 他特意從今天開始安排了休假等蘭蘭回來,就要一起去日本旅行的,為什麼?

阿鬼跟小珊緊隨在他身後,不敢讓他一個人去面對如此殘酷的景象。

急診室裡面人聲鼎沸,像是另一種版本的果菜集中市場,站在簾子外面,劉敬仁伸出手碰觸隔離簾,卻發現自己的手抖得一點也不聽使喚。

阿鬼跟小珊站在他身後,看著他顫抖的手,不能想像當他看到林蘭時會有什麼反應,他們對望一眼,什麼也不能說,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緊繃而詭譎的沉默。

推開簾子軌道上面的鐵環聲音像是電影的換場,一瞬間將世界隔絕了一般,整個空間只剩下自己的心跳聲,再也沒有別的聲音,眼前只有躺在床上像個瓷娃娃的林蘭,再也沒有別的影像,只是,眼前這個是被白色紗布裹起來的瓷娃娃。

這是他心愛的林蘭嗎?

林蘭張著充血腫脹的眼睛注視著天花板一動也不動,飄逸的長髮粘黏著血塊,頭部被層層的紗布包紮著,仍然沁出血漬,美麗的臉龐淤青腫脹得難以辨認,頸部明顯地留下巨大的手印與淤青,露在被子外面注射點滴的手腕也滿是淤青與傷痕,被子下面的呢?

這真是他心愛的蘭蘭嗎?

他轉頭看見診療台上有一袋破碎的衣物,他知道這是蘭蘭的制服,那麼結實材料被撕裂成這樣,人呢?經得起這樣的摧殘嗎?劉敬仁的手緊緊地抓著簾子,好像沒有這一絲的依靠,自己也會跟著病床上的未婚妻隨風而逝。

他顫抖地走向病床,一步一步,越靠近病床,難以言喻的劇痛用力地刺著他的心,他很想轉身逃離,但是這樣做,蘭蘭怎麼辦呢?

躺在床上的林蘭,因為鎮定劑的關係讓她暫時脫離了現實的折磨,腦海裡面的思緒若隱若現好不真實,她聽見有人推開簾子的刺耳聲音,好像撕裂衣服的聲音,「誰?是誰?不要撕我的衣服,不要!」她想要尖叫,可是喉嚨發不了聲音,她想要逃走,可是身體一點也不聽使喚。

「誰?是誰在靠近我?」林蘭對著自己不停地尖叫,可是她知道自己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全身更是一點氣力也沒有。

劉敬仁走到林蘭的身邊,伸手觸摸她冰冷的手,一直沒有動靜的林蘭卻因為他的碰觸而突然地震動了一下,慌張地想要掙脫。

「不要!不要!救我!」林蘭心裡不停地吶喊著,自己的身體與靈魂像是徹底地分離了,「是誰?是誰?不要碰我,求求你,不要碰我!」

突然間,未婚夫的臉出現在她上方,敬仁緊緊地握住她裸露在被子外面的手,那股溫暖好遙遠,「蘭蘭,是我,我來了。」

林蘭驚慌失措地想要掙脫,她知道是她珍愛的未婚夫,可是這樣的碰觸好可怕,好可怕,她知道這是她想要給予驚喜而提早返國的未婚夫,可是,「不要,不要碰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七里香的香味頓時又瀰漫了整間急診室,「是誰在撕破我的衣服?求求你,不要打我,是誰扯去我的裙子,不!不要!不要!」

「是我,蘭蘭,是我,妳安全了,別怕,是我。」劉敬仁看著她滿身的傷痕,想要緊緊地擁抱她,又不知道應該怎樣不再傷到她。

阿鬼衝出急診室去叫醫師,小珊試圖一起壓住林蘭,卻被劉敬仁斥退,「不要碰她,不要碰她!」

劉敬仁忍不住俯下身子擁抱住林蘭,「小乖乖,我在這裡,妳不要怕,妳已經安全了。」

林蘭發瘋似地掙脫了劉敬仁,整個人摔下床,蜷曲在角落裡面,點滴架跟診療桌也被翻倒在地,「紅魔鬼,紅魔鬼,銀魔鬼,不要碰我!」她沙啞而微弱地吶喊,一刀一刀地割裂著劉敬仁的心,她蹲踞在地上的動作,讓她下體的撕裂傷再次湧出血來,地上一下子就蔓延出一灘紅色的池水。

「蘭蘭,是我。」劉敬仁哽咽地喊著,卻被回來的阿鬼拉住,急診室的醫師護士上前去為她注射鎮定劑,將她放回床上,重新安置醫療設備,「蘭蘭,是我啊。」

阿鬼緊緊地扣住搭檔的手臂,「林蘭受到太大的刺激了,她不是故意的。」

林蘭依然在床上低喃著,「是鬼,是紅魔鬼跟銀魔鬼….」

醫師示意劉敬仁跟其他人一起到外面,劉敬仁抗拒著想要留下來陪伴未婚妻,阿鬼拍拍他的肩膀,「她已經注射鎮定劑了,我們先聽聽醫師怎麼說吧。」

就在劉敬仁要踏出簾子時,他聽見原本低喃的林蘭清楚地說出,「救我,敬仁,救我。」這句話像是一把劍狠狠地刺進他的心,眼淚再也忍不住地落下。

劉敬仁大跨步回頭,卻看見林蘭漸漸地閉上眼睛入睡了。小珊拉拉他的手臂,他抹去眼淚,一起走向在一旁等候的醫師。

「我是王重強醫師,你是她的家人嗎?」看多了悲歡離合的醫師其實不問也知道。

劉敬仁點點頭,眼睛仍然望著簾子裡面再度像個瓷娃娃般動也不動的未婚妻,「她是我未婚妻。」

「她有其他家人在台北嗎?」

劉敬仁搖搖頭,「她的家人都在加拿大,在台灣只有我一個親人。」說出親人這兩個字,讓他心頭沒來由的一陣劇痛。

王醫師沉吟了一下,「如果有要好的女性友人,最好可以請她來陪伴林小姐一下,通常受到這種傷害的受害者,在短期間內對於男性都有著潛意識的抗拒,暫時還是不要讓她有持續的或是更大的刺激會比較好。」

劉敬仁失神地點點頭,回過頭首次注視著王醫師,「她的傷勢…」

「根據之前張刑警詢問林小姐,她應該是遭受到一人以上的性侵害,」他觀察了一下劉敬仁蒼白的神情,「我們已經採集證物,還有待檢驗才會知道結果,但是林小姐的下體的確是遭受到嚴重的傷害,」王醫師再次停頓了一下。

劉敬仁面無表情地開口,「繼續說下去。」

「她的陰道嚴重撕裂受創,內壁多處嚴重擦傷,子宮頸口也受到傷害,背部因為還有一層布擋著,所以只有一些擦傷。」王醫師看了一眼床上的病人,回過頭來繼續注視著她的未婚夫說道,「手腕的瘀傷應該是被人綑綁壓制所造成,頸部因為被強力施壓,所以傷害到聲帶與食道,短期間內應該無法正常進食與發聲,另外她的頭部,我們幫她做過電腦斷層,證實有出現顱內淤血,明天必須要為她安排腦部手術。」

劉敬仁沉默半晌,吞了一口口水,「會有永久性的傷害嗎?」

王醫師猶豫了一下,「要看明天的手術結果,通常這種案例都是在心靈創傷層面很難痊癒,我們建議要安排社工人員及心理醫師跟她聊聊會比較好,」王醫師再度沉吟數秒,「可能你跟她都需要一起去做這樣的諮詢,因為這對你們兩個人來說,都是非常嚴重的傷害,等一下她就會轉入其他病房,等待明天早上腦部手術。」

劉敬仁點點頭,「謝謝你。」

王醫師點點頭,「不要客氣,有問題可以找我,不過你放心,我們會幫林小姐安排妥善的醫療措施。」

劉敬仁點點頭,看著醫護人員將已然沉睡的林蘭推出急診室,趕緊跟上,阿鬼跟小珊則是先進入急診室拿回幾袋證物。

當阿鬼跟小珊來到病房時,劉敬仁正坐在床旁邊的椅子緊握著未婚妻的手,突然間一隻手搭上他的肩膀。

「阿仁,我要回去警局處理這些證物了,你….要保重,林蘭她很需要你。」阿鬼拍拍老兄弟的肩頭。

劉敬仁伸手想要去拿那幾袋證物,阿鬼搖搖頭,「阿仁,你知道規矩的,你現在也在休假,這件事讓我跟小珊來吧,你也累了,先在這裡陪林蘭吧。」

劉敬仁也不多爭辯,右手無力地垂落在身邊點點頭。

同事也不知道應該要在勸慰什麼,他突然又抬起頭,眼眶中滿是淚水,「阿鬼,一定要抓到這些雜碎!」

阿鬼用力地擁抱一下哥兒們,「你放心,我會的,蘭蘭也是我的弟妹。」他拍拍劉敬仁的背,他知道身為刑警卻又不能保護自己所愛的人是多麼的痛苦。

送走同事,劉敬仁跌坐在椅子上,看著床上被傷害到幾乎難以辨識的蘭蘭,「救我,敬仁,救我。」這句話像是一把鋸子無情來回地來折磨著他,他知道自己不可能置身事外,他摀住自己的臉,忍不住地痛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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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記-1

八月的暑氣逼得人心煩意亂,遠處微微傳來七里香淡淡的氣味,公園西北角的七里香樹叢後面傳來些許的躁動,夾雜著年輕氣盛的喘息與衣物撕裂聲。

一點星光在七里香樹叢外圍一閃一滅地亮著,黑衣男子無聲地吸著煙,白煙裊裊地順著他的面前散去,一手橫過腰際指尖輕輕掛著銀色面具,青白色的月光襯著面具上美麗的螺旋花紋雕刻,沒有表情的面具,此刻更顯清冷。

伴隨著閃爍的火光,他背後傳來掙扎的騷動,他吐出最後一口白煙,拿出煙灰盒,將仍有半截的香煙捻熄收起來,美麗的銀面具完美地契合著他堅挺的鼻樑,轉過身去,無言地凝視著樹叢下的場景。

戴著紅魔鬼面具的壯碩男子,用巨大的手掌緊緊地掐著地上女子纖細的頸子,姣好的面容蒼白發青,張大嘴巴努力地想要吸進一點點的空氣,上半身的衣服已經撕爛地躺在她誘人的胴體下,下半身則光溜溜地暴露在青色的月光中,雙手被綑綁在背後,雙腿無力地抗拒著想要踢開已經就定位的男人,一條腿上還垂掛著被扯破的絲襪。

紅魔鬼掏出自己的陽具長驅直入她乾澀的身體,女子雙眼翻白,沒有空氣,她抬起身體想要呼喊,沒有空氣,逼人的八月暑氣讓她全身冷顫,眼前擺動的紅色影像漸漸模糊,耳朵轟隆地響著。

銀魔鬼戴上米色的外科手術手套,映襯著全黑的裝束更顯刺眼,落地無聲地走進樹叢,「別掐那麼緊,等一下斷氣了,就沒搞頭了。」銀魔鬼輕輕撥開紅魔鬼的手臂。

空氣霎時間回到女子的肺部,她貪婪地呼吸著,耳膜的噪音稍稍離去,下體的疼痛益發明顯起來,眼前的影像逐漸聚焦,正在強暴自己的男人臉上戴著紅色的面具,雙手直接接觸著她的身體。

銀魔鬼站在女子的頭部上方,似乎無意參與這場遊戲,只是冷冷地說著,「你這樣搞,女人會被你搞死,大家玩什麼?上次你已經玩死一個了。」

女子聞言驚慌失措地踢著雙腿,張開嘴沙啞地想要呼救。

紅魔鬼低哼一聲,用力掌摑女子,她口中的鮮血立時流出嘴角,一隻手又再次扣上她的脖子,「你囉唆什麼?你怕人家聽不到她的聲音嗎?」帶著異國口音的他用力地扣緊女子的雙腿,死命地衝撞著。

女子躺在草地上,空氣又漸漸地離她而去,也因為倒流的鮮血嗆得她幾乎窒息,昏亂中她聽見紅魔鬼一連串的淫聲浪語,一邊忍受著下體劇烈的疼痛,以及背部在粗糙草地上摩擦的難耐,她掙扎著想要呼吸,發現自己像是被定在十字架上面的一塊肉,動彈不得,任人魚肉。

耳膜上巨大的雷鳴聲中,她聽見從上方傳來冷冽的聲音,「你不要射在裡面。」

紅魔鬼低呼一聲,全身顫抖,半晌之後才鬆開手,「這騷貨挺緊的。」隨即像是丟下一袋垃圾一樣地將女子的雙腿推離他的身體,他站起來隨意穿上褲子,「擔心什麼?」他輕蔑地撇撇嘴。

好不容易被鬆開的女子,奢望地想要爬走,卻結實地挨了紅魔鬼一腳正中她纖細的腰部,她倒抽一口涼氣,痛得整個人萎靡在地上。

「操你媽的!想跑?等我玩爽了再說。」他湊上去又要一腳,卻被銀魔鬼制止,「玩夠了就走吧。」

紅魔鬼哼了一聲,「你不玩幹嘛老跟著我?」一邊伸出腳撥弄著女子的大腿,不讓她收起張開的雙腿。

地上的女人低聲地啜泣著,原本在她上方的銀魔鬼來到她旁邊,拿起女子被拋在一旁的絲質內褲塞進她嘴裡,「我不需要在這種地方玩女人。」

紅魔鬼啐了一口口水在地上,「娘們!」

銀魔鬼並不理會他的嘲弄,只是冷冷地看著他又性急地褪下褲子。

紅魔鬼抓起女子的大腿挺進,女子再次感到撕裂般的疼痛,她無力地掙扎著,想要踢開壯碩的男人,卻又被掌摑地幾乎暈厥癱軟在地上,她白皙的雙腿掛在男人的肩頭,一次又一次的衝刺,讓她痛得漸漸地失去知覺,形狀完美的乳房隨著動作而波動著,眼淚從眼眶不斷地流下,不知道是因為下體火燒般的疼痛,還是這種被凌虐的羞愧,眼前的紅影像在不斷的抽送中規律地搖晃著,茫然地希望一切趕快結束。

紅魔鬼像是著魔一樣地持續著粗暴的動作,女子撕裂的下體流出鮮紅的血來,「滑多了。」他的天性也許就像他的面具一樣,看見女子大腿根部斑駮的血跡,他益發地興奮起來,雙手再次抓著女子已經瘀青的脖子,用力地頂著她的最深處,發狂似地想要穿透她的子宮。

嘴上被塞住內褲的女子,鼻子因為哭泣而無法呼吸,她慌亂地又開始想要踢開發狂男人的手,「呃,呃,呃…..」她死命地想要發聲,想要掙脫,卻激怒了已然發狂的男人,他掐著她的脖子用力地撞擊地面,「碰,碰,碰…..」在剛修剪過的草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女子失去了意識,撕裂的下體,劇痛的後腦,是什麼濕濕黏黏的流過頸邊?

「夠了!」銀魔鬼過來推開他,卻被發狂地反擊,他繼續地掐著女子,抓著她已被鮮血浸濕的頭髮繼續用頭撞著草地,一邊仍然在她身體裡面抽送著,隨著最後的顫抖,他終於鬆開了她的頸子,只見她的頭部無力地垂在優美的肩線上方,眼睛大而無神地張著。

黑衣男子銳利的眼睛透過面具冷冷地瞧著。

瞧著紅魔鬼伸手沾染地上的鮮血,一把塗抹在自己的面具上,瘋狂地笑著,未戴手套的右手背上面,奇異地閃爍的一個紅色的神秘圖案。

※ ※ ※

李問頭痛欲裂地自全身冷汗中驚醒,微弱的月光自臥室窗台透入,那個女人大而無神的眼睛,蒼白淤青的臉龐,浸濕鮮血的頭髮跟下體,閃爍的紅色圖案幻燈片似地再次閃過腦海。

已經好一陣子沒有這樣的夢魘了,他壓住自己的太陽穴,密閉的空間裡面,冷氣微微的風聲伴隨著冷汗發顫起來,彷彿可以清楚聞到七里香幽微的香氣。

李問下床走進浴室,脫去汗濕的內衣,打開蓮篷頭,熱氣頓時瀰漫整間浴室。

他站在蓮篷頭下方被熱水沖刷著,讓低溫的身體漸漸平衡過來,他知道自己無法一直負荷同樣的生活跟折磨,他甚至經常無法斷定自己看見的是夢境還是未來,因此他逃離都市的生活,來到北部的山上買下一塊土地建造了屬於自己的碉堡。

七里香的香氣濃烈地飄進浴室,李問毫無選擇餘地呼吸著這不可能的氣味,淡雅的香氣夾纏著甜膩的鮮血味道。

「救我…..。」女子細微而沙啞地呼喊著,全身劇烈的疼痛,暈眩的頭部,下體腫脹滾燙的刺痛,她知道自己正在失血,她必須要離開這裡,她只是想要給未婚夫一個驚喜,女子努力地想要翻過身子站起來,但是稍微的動靜就讓她痛得幾乎要暈過去,「救我….,敬仁…..」

她努力地翻過身子,一點一點地爬出隱密的樹叢,草地上留下拖行及鮮紅的軌跡。

李問痙攣地跌坐在淋浴間的地板上,七里香伴隨著血腥味讓他作嘔欲吐,他顫抖地翻過左手臂,看見前臂內側的十字痕跡顯現了出來,他恐懼地搖頭,為何這些事情不能離他遠去?

為何這些煎熬要這樣逼迫他?難道要至死方休嗎?他的眼光落到左手腕內側那細細淡淡的痕跡,可是他卻連死都不被允許!

扶著冰冷的牆壁走出浴室,他虛弱地換上棉製的運動服,走入面對大台北夜景的書房裡面,坐進舒服的米白色懶人椅中,望著山下點點的燈火,半夜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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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ep 17 Sun 2006 23:14
  • 天光

9月17日
天光
天光



忍受悲傷的折磨

走尋希望的光線

流著甘願的血汗

仰望喜樂的生命



咱的青春是一首勇敢的歌

咱的名惦惦寫在土地的心肝



天漸漸光

雲慢慢的散

悲情的土地

人在做 天在看

天漸漸光

愛輕輕的湠

溫暖的土地咱永遠不孤單



曲:黃國倫 詞:李坤城





我還記得十年前黃國倫先生受人所託為父親的立委選舉寫了這首歌,

我也記得當年我陪父親遊街時宣傳車一直播放這首歌,

與父親沒有相處機會的我,

反而在選舉過程多了一些相見的機會,

向來低調的我因為身為女兒的責任,

陪著他在人前露面 揮手,

那天晚上,

上萬群眾崇拜他的光環一同吶喊 聲嘶力竭,

那時我感動的淚水,

正是因為這首感人的歌。



昨天,

透過電視畫面,

我看見黃國倫先生在台上講起這段過往,

這首哀傷的歌讓我聽了很難受,

十年的歲月,

好多事情都變化了,

包括人,

恍若隔世。

政治,

其實只有兩個字--鬥爭,

不管是政治家還是政客,

都是一樣的,

那就是政治的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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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ve got mail--電子情書

這電影我看過許多次,
不是因為我向來喜歡看 Tom Hanks的電影,
而是因為這個劇情夠喜劇夠美式且感人。

感人,
是的,
我想是應該用「感人」這個字眼吧。

對於愛,
我渴望,
更恐懼,
所以選擇放棄,
選擇視而不見,
選擇相信命定不會擁有真愛,
屬於我的真愛。

但是看著這樣的電影故事,
我還能有感動的情愫,
為此,
我必須感謝自己的本能依然可以在如此處境下伏匍前進。

儘管,
我知道,
愛,
一直都是在荊棘路上遙遙招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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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素華生
羅素華生有幾張CD很精采,
年輕卻具有爆發力的唱腔常常讓我很感動。

每次經過高島屋四樓的唱片行,
如果他們在播放羅素華生的澳洲演唱會DVD總是會讓我駐足一段時間,
儘管我自己也有那張DVD。

可以停下腳步喘口氣欣賞音樂真是一件幸福而美麗的事情,
那也是我長久以來可以之稱自己往下走的動力之一。

今天台北突然又很悶熱,
坐在房間角落裏面寫稿,
大聲地播放著羅素華生其中一張CD,
美麗的聲音阻絕了外面的一切吵雜,
只剩下歌聲跟我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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